“阿肆!”
何青棠聲音在背後響起,那玄武殿軍的刀在白肆頸前三寸之地堪堪停住。
一根晶瑩的絲線纏住刀鋒,細極韌極,陽光下幾乎看不見,此刻在刀身上勒出數道交錯的白痕。
琴弦的另一端,何青棠手指早已鮮血淋漓。
下一刻,她就被掀倒在地,單薄的身體随那個玄武殿軍的刀一起甩飛到了半空,砰砰撞折了兩顆碗口粗的大樹。
“師姐!”
與他交鋒的兩人掌心一拍刀背,他也被震飛了出去。
“不自量力。”那玄武殿軍不屑地嗤他,既嘲笑白肆,也嘲諷方才那幾個試圖反抗官軍的百姓。
四面八方響起凄厲的慘叫,不過那些人的死活根本不值得他挂心。
他們一路追過來,就是為了趕在何青棠與白肆離開玄武殿勢力範圍前把他們抓回來。趕到村莊附近時引靈盤的指針就不再動了,他們斷定何青棠與白肆就藏在村子裡。
他二人有修為在身,貿然出手恐打草驚蛇,這些玄武殿軍才想出這種法子逼他們現身。
青龍主和泠玉仙君心尖尖上的女兒與弟子,和一群平民百姓比,孰輕孰重,一想便知。
對上那玄武殿軍手裡雪亮亮的刀鋒,白肆立刻站起擋在何青棠面前。
何青棠擡手抹去唇邊的血,道:“分明都是人,卻總有人因為披了層皮就自以為高人一等,不把别人的命當命,卻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那玄武殿軍手握長刀,一步步走向她。看着這個高貴的嬌小姐不堪一擊地倒在自己面前,他感到無與倫比的成就。
“有這閑情逸緻,棠小姐還是關心一下自己吧。”
“是嗎?”何青棠笑笑。
他已沒心思多想何青棠笑容中的含義,玄武殿的這檔子事見不得光,得早點把他們抓回去。
“隊……隊長!”未等靠近,身後突然傳來同伴驚恐至極的叫喊,聲音顫抖着,突然就戛然而止。
結合何青棠那副有恃無恐的笑容,他不由心頭一突。回頭望去,隻一眼,便不由得怔在原地。
空地密密麻麻全都是人。
他的同伴被洶湧的人潮圍困起來,不停地揮舞手中的刀,不斷地劈砍,落下,再劈砍,再落下。
滿身鮮血淋漓。
周圍百姓接二連三地倒下。
可是倒下以後,更多人湧了上來。
前仆後繼。
再然後,齊齊撲上去,用肘擊,用腳踏,用牙咬,竭盡全力。
百姓雖手無寸鐵,可一旦被逼入絕境,亦會爆發出無窮的潛力。
幾個玄武殿軍體力不支倒在地上,當即就被淹沒進了人潮裡。
他清晰地看見那個方才還在呼喊他的玄武殿軍骨頭被踩斷,衣甲被撕裂,在無數雙腳的踐踏下苟延殘喘,無助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