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舌舔舐雕棟攀緣而上,頃刻火沖雲霄,點亮了新曲城裡的半邊夜空。
除了一具燒得焦黑的女屍,和一枚象征身份的玉牌,全都化為烏有。
新曲城頓時兵荒馬亂。
趁此良機,何青棠換上便衣,乘飛劍連夜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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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人驚起。
風過樹梢,沙沙響做一團,夜裡的潮氣幾欲凝作冰碴,針紮一樣刺進骨頭裡。
新曲城外,一隊官軍傾巢而出,在一處山丘集結。
人群中最顯眼那個青年,着廣袖流雲袍,墨黑色為襯,上用暗紋繪以遠山與瑞獸的圖紋,甩着馬鞭,一陣風一樣疾馳過山崗,應該就是何青楊。
馬蹄聲漸漸近了,白肆狠掐了下手腕,逼迫自己打起精神。
山勢曲折,上山的路在半山腰拐了個急彎,白肆這個位置,是個設伏的好地方。
何青楊過來了,白肆從袖中取出一把折疊弩。
銳利的破風之聲在夜色中呼嘯,立即引起了衛兵的警覺。距離何青楊最近的那個衛兵拔出劍,朝聲源方向望去。
回頭的瞬間,一點寒芒閃過,刺得他眨了下眼睛。
反應未及之時,一支巴掌長的利箭穿透他的喉嚨,從脖頸後紮了出來。
滾燙的血從脖子上的破口不斷湧出,他栽下馬,在地上垂死地抽搐一番,就不再動了。
底下頓時一片混亂,白肆收起折疊弩,轉身,在陡峭的坡地一躍而下,身影與夜色融為一體,如滴水入海,很快就消失了。
衆衛兵見狀,當即追了過去,十幾人的小隊隻剩六人在何青楊身邊。整頓一番後,何青楊帶着所剩人馬越過山林,朝遠方飛馳離去。
何青楊帶在身邊貼身護衛的士兵皆是百中挑一的好手,經此一事皆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緊盯周圍的動靜,如臨大敵,頗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
風聲從耳邊掠過,不絕于耳。突然,一道細長的白光在何青楊眼睛裡劃過。
何青楊眸光一凜,手勒住缰繩,馬蹄激起塵土飛揚,嘶鳴聲驚動了林間鳥雀,樹影間響起一片嘈雜鳥鳴。
手下人紛紛跟着停下。何青楊下馬走近了看,發現那是一條絆馬索,細極韌極,鋒利如刀。一片樹葉飄下來,觸及細線便一分為二。
若他沒能察覺,這幾匹馬的腿怕是保不住了。
事到如今,何青楊實在無法說服自己當作無事發生。
環顧一圈,别說人影,他甚至無法感知到那人的氣息。
“縮頭藏尾,确實像何青棠的作風。”
話未說完,辰清踩着樹枝,提刀從高處躍了下來。漆黑的身影籠罩在何青楊頭頂,将枝影間的月光遮得嚴嚴實實。
刀刃攪動風起,風卷塵沙揚,刮得衆人眼睛一片赤紅。
那幾衛兵的神經從白肆那一箭開始就繃得很緊。辰清甫一現身,幾十支利箭便“嗖嗖”追着他殺了過去。
黑影墜落,比衆人預想得更輕一些。揉了眼睛定睛看去,才發現那隻是件已經七零八碎的外衣。
“咔嚓”一聲,辰清扭斷了何青楊的手腕。同時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挾持着他,駕馬掉頭,跑了出去。
“快追!”
眼看辰清挾持何青楊越走越遠,幾個士兵立刻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