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止已死,白肆踉跄了一下,面色微白,說不清是恐懼還是緊張。
對上辰清的目光,白肆趕緊将衣服往肩膀上扯,行動露出手腕上處得淤青,辰清眉間皺出一道深痕。
慢慢地,辰清朝他走了過去,腳步放得很輕,生怕驚擾了他一般。
“你……”白肆捂着衣襟,有些忐忑地看着辰清。
一件外衣罩在他身上,掩蓋滿身狼藉。
辰清道:“對不起我來晚了,那不是你的錯,我帶你離開。”
話說完,他突然想起這時白肆還不認識自己,于是道:“我是辰清,是何青棠小姐的随身暗衛,何小姐派我來接你回盛京。”
“這當然不是我的錯。”白肆找了地方坐了下來,撩起眼皮,向辰清璨然一笑。
心思龌蹉,歪心邪意的人是淩止,為色所迷的人是淩止,該死的人是淩止,他是淩止色心之下的受害者,他沒做錯什麼。
“隻是舊事重現,我依舊覺得十分惡心罷了。”
白肆手指撫上辰清的臉頰,指尖冰涼冰涼的。用力捏了一下之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居然不是幻象,你怎麼會在我的夢裡?你是怎麼進來的?”
“小姐讓我照顧好你,我……怕你出事。”辰清側了側頭,與白肆接觸過的臉頰肌膚肉眼可見地迅速升溫發紅。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白肆也知道自己方才行為實在不禮貌,趕緊将手收了回來。
辰清道:“你有自主意識,那就好辦了,我這就帶你走。”
“現在該擔憂的不是我,是你。”白肆搖了搖頭,狐狸眼微微上挑,平靜地看着辰清。
“我也是在方才,你捅淩止第一刀的時候才突然覺醒自主意識。”頓了頓,他看向辰清的眼眸中染上憂色:“況且,就現在的情況而言,你才是那個入侵者。”
也就是說,天妖之力一旦産生波動,辰清首當其沖。
“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把你帶回去,我我答應過……答應過小姐會保護好你的。”
“你走吧,師姐不會怪你的。”
辰清握住他的手腕,堅定道:“我說了,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帶你離開。”
白肆隻是搖頭:“出了這個夢境,後面不知還會有多少夢境,往少算一兩個,往多算十幾二十幾也不是沒可能……我不想拖累你,我真的不能……看着你因我出事。”
淩止說得對,他是妖,隻要他活着,就會将身邊的人拖進深淵。待收服天妖之力,他就會回到南疆妖族,永遠離開南淵。
在此之前,他再也不想看見任何人因為自己深陷險境了。
白肆一點一點抽出手來:“辰清,你聽我說,你……”
耳邊響起銳利的尖嘯,像是邊塞外的烈風刮過石頭的聲音。突然卷起的旋風淹沒了他剩下的話。
“阿肆!”辰清心頭一驚,睚眦欲裂。
他伸手想要抓住白肆,但是抓了個空。
就在面前,白肆的身影一點點被驟風蠶食,片片皲裂。細沙一樣,風一吹,就散了。
罡風席卷,細沙拍在臉上,比石頭砸過來更疼。辰清擡手遮了下眼睛,轉瞬就被卷入了下一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