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陽城外。
一輛馬車緩緩地穿梭于街道之上,車輪滾動聲與人群喧嚣交織在一起。馬車内的男子目光投向車窗外,他起身掀開簾子,問他的書童道:“阿童,我們出城了嘛?”
暮童聽到聲音後,轉頭對着向車内,恭敬地回應道:“殿下,快了。”
男子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和期待,他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說:“等出了城,我就自由了!”
暮童替他主子不滿,卻忍不住再次開口:“殿下,這麼好的機會做皇帝,你當真要走?”
男子聞言,微微一怔,随即堅定地回答道:“國庫沒錢,現在不逃等待何時。”他的語氣中透露出一種無奈和決絕。
暮童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男子卻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沒有可是,我意已決。”
暮童無奈地歎了口氣,既然他的殿下已經做出了決定,他也不再勸說。于是,他緊緊握住缰繩,繼續牽着馬車向前走去。
大商國庫早就被他父皇敗空,他想當皇帝不假,但不想當個傀儡皇帝,聽聞小侯爺顧懷安替上陽解圍,他要做皇帝,這人情要是還的,他拿什麼還?
他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一切,匈奴如潮水般湧入皇宮,他的反應迅速,及時躲藏起來,才僥幸逃過一劫。
他再有幾步就可逃離,但他很快就發現有幾個匈奴士兵攻擊百姓。他不能坐視不理,将暮童藏好後,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與匈奴厮殺。片刻後,顧懷安率領軍隊殺了進來。
他遠遠的望着那少年,隻見他身着一襲銀白戰甲,騎着馬,舉着刀,向這邊沖來,甲片在火把下閃爍着冷冽的光芒。
“将士們,給我——殺。”
當這位少年看到向他時,立刻對他喊道:“帶着百姓躲起來,這裡交給我。”
蕭珩安頓好百姓,城門被守備軍不斷湧入城,他今日是出不去了,随後他跳上房梁,繼續觀察戰場上的情況。
此刻顧懷安的頭盔被匈奴兵打掉,一頭高高的馬尾随風飄揚,這等景色盡收蕭珩眼底,他心中不禁感歎:“是他,他就是顧懷安啊。”
上陽城門口,常武抱着劍在此處鎮守,看見馬車向此處駛來,将劍丢給身後的士兵,大步上前攔阻,“小侯爺有令,禁止通行!”
暮童見有人攔馬車,趕忙勒緊馬繩,下馬後,向常武行禮道:“這位軍爺,我家公子病了,急需要城外大夫看,您行行好,通融通融吧。”
常武才不管這人說什麼,呵斥道:“沒聽見,今日不能通行。”話畢,轉身就走回自己的崗位。
暮童急了,今日非得出城不可,于是走到常武面前塞了幾張銀票道:“官爺,行行好放我們走吧。”
常武見有人塞銀票給他,他将銀票從袖口退還回去,訓斥道:“當衆行賄,你這小娃娃膽子還挺大。”
“你家公子得了什麼病,非得此刻去看,我看你就是在故意找茬,來人,給我把這鬧事行賄之人抓起來。”常武一聲令下,周圍的士兵便上前抓住了暮童。
馬車内的蕭珩聽到馬車外的動靜,趕忙掏出胭脂水粉在臉上塗抹起來。
今日我定要出去。
“軍爺饒命啊,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公子确實病得嚴重啊。”暮童哭喊着。
這時,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一位面色蒼白的男子探出頭來。
“阿童,不得無禮。”男子的聲音虛弱回蕩在馬車外。
常武定睛一看,隻見那男子脖頸處、胳膊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疹,不禁心中一驚,這馬車裡的人真生病了!
這可是小侯爺之令,我怎麼敢違抗呢?
“我自知病重,恐怕沒多少日子可活了,隻是想在臨死前,出城去,看看外面的風景,咳咳咳……咳咳咳……還望軍爺您能行行好,讓我出去吧。”蕭珩邊哭邊咳嗽,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
過了一會兒,蕭珩見常武不為所動,仍然不肯放行,于是繼續向他訴苦:“我的命好苦啊,原本也是富貴人家的兒郎,匈奴人攻破上陽城後,将我折磨成這個樣子,我雖然躲過了一劫,但又得了這種怪病……”
常武看着眼前這個哭得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的男子,心裡竟然有些猶豫了,随後又瞥一眼那位公子一眼,看起來确實是将死之人。
他緊緊握住拳頭,思考着是否應該放行。
最後,他咬咬牙,做出了一個決定,“放行。”
蕭珩望着常武點點頭:“咳咳咳,多謝……咳咳……多謝官爺。”
暮童謝過常武後,駕車駛出了城門。
看着遠去的馬車,常武心裡不禁嘀咕:“他娘的,我剛中邪了,怎麼就這麼放行了,那公子病的不輕,我怎好拒絕。”
上陽城外軍帳,驚辭手中握着畫像朝顧懷安營帳走去。
驚辭進帳後,将蕭珩的畫像遞給顧懷安,“主子,這便是我在畫舫内尋來蕭珩的畫像。”
顧懷安拿起畫像打開,畫中男子身着一襲深紅長袍,眉目如畫,眼若深潭,鼻梁挺直,唇角含笑,身段翹屁股細柳腰,極其妖豔妩媚,這畫像上的人怎麼看怎麼像極了女子,“這、啧……”一臉嫌棄的把畫像扔一旁,“你确定沒糊弄我,這真是蕭珩。”
驚辭解釋道:“屬下敢确定,這真是蕭珩,屬下打聽到這位五殿下的母親是青樓舞姬出身,他長成這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驚辭從顧懷安臉上看出嫌棄之意,他趕忙上前将蕭珩畫卷卷起,迅速撤離,“屬下這就去将此人找出。”
顧懷安擺擺手,“去吧。”
驚辭走後,顧懷安回味道:“一個男子,竟生的這般……妖孽。”
深夜時分,上陽外城驿站内,燭光搖曳,氣氛靜谧。
蕭珩正在木桶裡沐浴,熱氣騰騰的水汽彌漫着整個房間。他閉着眼,神情專注而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