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斯鸠又感覺——除了熱,好似腦子倒也清醒,喉間并不痛。
不像發燒。
綿軟薄被覆上。
身上燥熱感低了許多。
略感舒适。
薛必又蹲回案桌兒後。
“你在幹嘛?”孟斯鸠。
薛必擡身應道:“孟公公,小的在燒炭。”
燒炭?
難怪不會那般冷。
待遇不錯。
孟斯鸠:“燃充分。”
“欸——好。”薛必蹲身繼續撥攏。
薛必要出去取物件兒,禀一聲後退出去。
門
吱——
再開。
屏風繞過來。
見是北慈。
孟斯鸠聲音恭謹:“陛下。”
自己趴着,他站着。
又不說話,好尴尬啊。
孟斯鸠:“陛下,您——坐。”
他倒是坐下了。
感覺還是好尴尬。
非得我說話麼?
問妃子?
不行啊,妃子私事兒是我能當八卦聊的麼?
問大臣?
太監也不該窺探朝堂啊。
孟斯鸠:“陛下您…”孟斯鸠加油,你一定可以想出問他的話的!硬着頭皮繼續,“您用過膳了麼?”
陛下眉頭蹙起。
冷冷淡淡,“孟斯鸠,你隻知道吃麼。”
孟斯鸠:…
幹嘛這麼說我。
肅嗓,“陛下,您聽說了麼?”
陛下沒理他。
孟斯鸠:“聽說那黛妃娘娘不再高位了。”
“恩。朕聽說了。”陛下一字一句,“朕還是第一個知道的呢。”
呵呵。你的笑話可真冷。
孟斯鸠撇嘴。
又想到什麼?
被掐住時,嚴太監是見到黛妃那錦囊,一下認出——才給了他喘息機會。
嚴太監還說【看黛妃能有幾時好】。
難不成?嚴太監早就有預感…
孟斯鸠眼睫微顫,“禀陛下。”
“說。”
孟斯鸠:“那日搬提字闆子。嚴太監說他是黛妃的人。”
“恩。”
欸?
你知道啊——不是說還沒審嚴太監,嚴太監就窒息了麼。
陛下是之前…就知道。
孟斯鸠:“黛妃娘娘那日給了…奴才一錦囊。”
不确定說出來會被定為什麼。若是以後被查出有這一茬——卻未上報,可就不一樣。
隻能主動對他坦誠。
補充,“但奴才并不相熟于她。”
“皇後言——宮道偶遇時,黛妃自認與你同為熟人。”陛下戲谑語氣。
“奴才冤枉。”孟斯鸠。
見陛下未說過多。
孟斯鸠稍放心,“陛下,您聽說了麼——朝堂有幾位大人,他們被下大獄了。”
手勢現下不好伸出來比和有多大。
哇
果然看到了陛下想抽他的神情。
孟斯鸠老老實實。
“你嘴真碎。”陛下不鹹不淡留下一句。
起身離開。
孟斯鸠想捶床!
啊?
你以為我想問啊。
不是你示意人家小太監來說,我才配合着問麼?
結果你一個也沒答。
問問問——再讓我問,你是狗!
太醫時常來敷藥。到後面稍恢複,太醫還會配合着藥油揉按。
看嘛,人家太醫的手——就是綿綿軟軟,常年熱乎的。
貼上去也不會讓人一瑟縮。
太醫将出,囑薛必,“恢複尚好,可時常下床,室内走動——有利于身上下血液通絡。”
“太醫慢走。”薛必。
“拿鏡子。”
“是。”
剛抹完藥油,右肩上還是紅紅黃黃一片。
室内暖氣足,藥油還有發熱餘效未幹時,右被角稍下拉,也不至于寒冷。
就是通過紅紅黃黃的淺薄顔色,仍能看到一些淤青。
淤青範圍小了很多,也愈來愈淡。
孟斯鸠呼口氣。
撐着左手臂,緩起身。
望了眼正搬鏡子的薛必,覺得他名兒有意思——突然想問,“你認識柯樂麼?”
“啊?”疑惑語氣。
孟斯鸠擺左手,“沒事兒,随便問問的。”
“是。”薛必。
晚間。
孟斯鸠正朝内側頭,趴着複盤——搬提字木闆那日,從宮道,至嚴太監,所經曆全部細節。
皇後娘娘偶遇黛妃時,言語溫柔,但…是不是說了【失察于日常環境——想來,是黛妃妹妹近日休息不佳】這種類似的話?
咝——
當時覺得也就是客套。
怎麼感覺。
不對。
不是感覺。
皇後她就是在指明,黛妃心中慌亂。
那這麼說——皇後也不完全是隻知恭良謙婉的人。
哦——
前些天,薛必還提過,嚴太監的口中塞物未被取出時——另外三個灰白太監,聯手呈上,包括畫冊是嚴太監自己遣人制作,在内,的衆多忤逆事件證據。
自己在松台宮,感覺平平靜靜安安穩穩——宮中好多事那段時間,都未曾聽聞。
“孟公公。”一極為熟悉的聲兒,在背後喚他,“用奶糕啦!”
孟斯鸠偏過頭,朝榻外。
驚喜,“可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