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驚雀幹的,”小木身子沒動,餘光卻在偷偷看驚雀,“可能是剛剛涅槃的時候給焚了吧。”
“啾!”聲音有點擋不住的得意,沒有誰比它更恨這個氣息了,順手的事。
洛不覺面上不顯但暗暗決定,今後一定要和變了性子的驚雀好好磨合。
在老家夥們眼裡,洛不覺本身手段都超出理解了,連她帶的貓也非同尋常,何況今天還見到了傳說中的鳳凰,惶恐之下直接将她當作以前來過這裡渡劫的神仙,什麼未曾蒙面的祖上、祖師爺、仙人留下來的訓誡也通通不管了,把本來打算隐瞞的事全給抖了個幹淨。
雨也停了,入眼山色像是被潤洗過一般,幹淨鮮明,昔日深潭隻剩下一點附着在潭底的水窪,落葉搖晃着沉到了水底,水面上零星飄浮着些許蜉蝣。
洛不覺迎着清風,閉眼感受生機複蘇的氣息,最後抖抖身上的塵土,喚道:“走吧。”
她肩上蹲着小木,懷裡抱着咪咪,手裡握着驚雀,後面亦步亦趨跟着淮星河和秋黎,留下滿臉灰敗的淮家父子、時漁還有他們的親鄰。
“呼~~~”回到車上咪咪把各式伸展動作都來了一遍,完全放松了身體,毫不客氣地枕在淮星河身上,接着歎了很長一口氣,“終于完事了,咱們幾個真厲害。”
洛不覺也不在乎它的爪子在真皮座椅上扣了好幾道痕迹,笑道:“是的,完事了。”
“真好,”心結解開,整個人的感覺就變得不一樣了,小木對好友的釋然感到很開心,“但和我第一次,不對,第二次見你很不一樣。”
洛不覺略一想就明白了它指的是什麼,晃了一眼眯着眼睛一臉惬意的小貓,心平氣和道:“打罵他們,甚至殺了他們,很容易。”
淮星河母女對它們這種無障礙交流已經習以為常,可難免留有牽挂,聽了這話在後座欲言又止。
“星河你幹嘛?毛給我薅亂了。”咪咪有點不滿那隻在自己肚子上亂了章法的手,但看她心事重重的模樣又軟了聲,“你有啥話想說就說呗。”
小木跳到椅背上,看着無精打采的母女倆沉默了一會,想對專心開車的洛不覺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沒開口。
洛不覺看了看後視鏡,接着道:“曾經我以為每個人好好活着,打理好自己的生活,不斷精進自己,為人愛憎分明是理所應當、很自然的一件事。經曆這些才發現,有些人光是活下來就很難了。”
“是啊,”小木點點頭,“我也是當了貓才發現自己有多不适應……十五塊就能買貓的命。”
“嗯?”
小木瞧見洛不覺的眼神又開始變得淩厲,語氣故作輕松:“沒事,都過去了,你繼續,我還想聽你講。”說完用雙爪抱住她右臂。
“真的!”見她眉頭還是緊蹙着,它又笑着強調了一遍。
咪咪調侃道:“它不想說那還真的挺難從它嘴裡知道些什麼。”
洛不覺搖搖頭,繼續剛才的話題:“其實很明顯,”頓了一下,對淮星河問道,“星河,你理清楚整件事了嗎?”
“我……”淮星河心中一團亂麻。
洛不覺耐心道:“有人利用老家夥們祖輩的頭骨作陣,讓他們恭恭敬敬存放着,壞了風水卻又使他們性命無憂,讓兇戾代代傳承下去。一開始就錯了,又怎麼會‘興旺發達’呢?于是一輩子過不好日子,就更相信那些虛無缥缈的‘祖傳之說’了,你們的家鄉也随着世代累積,成了兇煞之地。”
他們是這樣說的:隻要好好供着仙人制的鎮宅牌子,按照祖師爺說的步驟去溺嬰,那就能心想事成,絕無反噬。
“雖是有人别有用心,但總歸是做錯了事,哪怕用盡餘生去贖罪,感覺也還是不夠。”淮星河攥着褲腿,聲音漸小,頭也越來越低,秋黎不動聲色地挽住女兒的手,輕撫她的頭。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有人提供‘庇護’不假,可溺嬰卻是他們主動為之。若不是執拗地追求男胎,早已經生了邪念,起了歪風,又怎會入甕?換句話來說,若是對女男一視同仁,就不會生出這些事端。他們的罪我算得清楚。”想到那一張張故作深沉、世故精明的臉,洛不覺語氣不由嚴厲了幾分,“既然他們達成了默契,想讓這些因果在自己這代就徹底了結,那就去承擔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