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照很認真地說：“我知道你的意思，無非是覺得你的一切做法都是為了家族好，我是你們家的一份子，應該為家族做出犧牲和貢獻。可還是那句話，大清早就亡了，宗族屬于要被打壓的成分。再說，你們有為我們做過什麼讓我們感恩戴德的事嗎？最多，逢年過節走動一下，葬禮上我給你們送個花圈，還能指望我做更多嗎？從小，我被你其他的孫子孫女欺負，你從沒幫我過一次。哪怕我向你尋求幫助，你也是讓我從自身找原因。現在，我明确告訴你，我不會為林家的利益做出任何事任何犧牲，哪怕那對我來說微不足道。”

既然當初可以漠視，可以選擇看着她去死，那就不要指望她還有什麼骨肉親情。

相比之下，她母族就識相得多，這麼些日子了，從來不來打擾她。

“可，可……”在家裡和人聊天起來能從自己年輕時的叱咤風雲談到五十年後的天下大勢的老爺子口幹舌燥，說不出一個字來。

“小明，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我願意補償你，可你也不能不認我們呀。”林奶奶面色哀戚，懇求道：“有林家給你做後盾，難道不好嗎？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我要爸爸媽媽。”隻這一句話，就把林奶奶釘死在原地。

“當時，他們是先和家裡求助的，但你們說不管他們的死活，才逼得他們在去籌錢的路上出了車禍。”

也就是說，林奶奶他們如果肯幫忙，或許車禍是可以避免的。再往根上談，要不是父母和大哥一家對妻子女兒的蔑視，林二少也不會那麼急于投資掙錢來取得經濟獨立。

“我這個人一向霸道，認準的事誰也别想改變。識趣的人呢，有識趣的辦法。”

周意真馬上接口，“對于不識趣的人，好像把他們徹底從自己的生活裡消除，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畢竟，人要懂得知足常樂。”

林明照往前走了幾步，周意真見狀不再多言。林明照就穿着一身和衆人格格不入的衣服，一步步走到中央的位置——那裡本該站着的，是今天的兩位主角。

她環視衆人，有些人心虛地低下頭，但有些人立刻露出完美的笑容緻意。林明照又想起了融合的記憶裡，那面對這種場景時，她永遠擺脫不掉的拘束和無措。那時沒有人願意對她表示友好，因為她堂姐帶頭的态度。

沒有人願意她而得罪她大伯。

如今反過來了，她明明白白的表示出來要和林家劃清界限，那麼，見風使舵的人同樣不會少。林家的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這次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本來麼，如果一直相安無事，起碼不會和現在一樣，很多人已經開始打算回去以後和林家各種意義上的割袍斷義。

“按我所知，諸位有不少人是給我林某一個面子前來，但是很可惜，正如諸位所見那般，我與林家早已沒有任何瓜葛，往後的歲月，我也不會恢複和他們的往來。老實說，在林家，我也沒有什麼美好的回憶。諸位，還請自便。”

一片鴉雀無聲，林明照擡手散開了自己的頭發，聚風為刃削去一縷，在自己手裡燃燒，化為一片灰燼。

既然在場的人都是聽到一點風聲才來的，那她不介意露出一點自己的異常。至于會有什麼麻煩……交給同事去處理啦。

周意真默默找到工具把地上的灰燼打掃幹淨，又幫林明照重新把馬尾辮紮起來。

“如果有事找我，諸位還是按規矩來吧。我先行一步。”

衆人自動讓出一條路，林明照和周意真緩步離開，在她們背後，有人默默流淚，有人翻着白眼暈倒，不過，都和她們無關了。

走出酒店大門，林明照吐了口氣，她和周意真對視一眼，齊齊笑起來。

“走吧，這一晚上一點東西沒吃，咱們吃點小龍蝦和燒烤的。”

“好呀，再買點果茶吧，檸檬水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