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大魔女們覺得，還是不要和普通人有太多接觸的好，我們魔女不幹涉，任其發展，我們隻要做好我們的本職工作就行。需要留種的時候，再改換身份出來給孩子找個爹。反正隻要懷上了就可以撤，孩子肯定是自己的，這就是母親的好處。”

這番話裡透露出一絲避世的意思，很快，林明照親口承認了。

“說實話，剛剛覺醒成為魔女的時候，我也想過大隐隐于市，要不是我那時急需一筆錢還上父母的債務，可能我也不會暴露能力。”林明照靠在單人沙發上，語氣裡竟然有一絲蒼涼的意味，“畢竟，太孤單了。”

周意真心中一凜，手哆嗦了起來，這是認識林明照這麼久，她頭一次明明白白地表達出，她孤身一人的孤獨。

到底，他們不是她的同族。

“可是，我不能那麼做。”林明照把目光凝視在他們身上，“魔女重新覺醒，隻能是代表了一件事：天道需要魔女重建秩序。”

“或許你們覺得奇怪，你們的生活裡好像挺井井有條？是，這點我真的很佩服，你們的先輩，憑借凡人之軀，硬是新建并維持了良好的秩序幾十年。但你們曾經堕入黑暗，險些熄滅文明之火，亡國滅種，雖然後來你們靠自己赢回來，并且發展到如今的強盛，但或許你們該知道，如果魔女當年沒有突然消失，即便我們不可能阻止慘劇的發生，但我們可以盡可能減少發生的慘烈程度。最最起碼，我們會保護了文明的傳承，救下本該死在戰争裡的孩子。曾經魔女尚在的曆史上，我們就是這麼做的。”

“可是現在，秩序又需要重新維護了。”林明照垂眸，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些惡心又不公的事，可能與他們說的，又能引起共情的，就那麼幾個。

“剛才的畫面，不知道你們還記得多少。很不公平是不是？你們，你們那些同事，隐姓埋名，甚至不敢舉行葬禮，不敢在墓碑上留下信息，不敢接受祭拜，不敢在媒體上露面……甚至不敢和自己的家人相認，不敢吐露過往，有些人還要承受着異樣的目光和破敗的身體度過這一生。而那些間接導緻他們現狀的人，會因為年齡、證據等等原因，隻接受了那麼輕微的懲罰，他們還有臉在那裡吆喝對他們太冷酷了……不止一次，也不止一個人，對吧？這就是所謂的，天道失序！”

“如果秩序尚在，他們在做出這種事後，必然會付出相應代價。”

怎麼可能還能享受榮華富貴，并且時不時想冒頭？

即便是涉及到未成年這種敏感問題，隻要确實作惡，甚至他們活不到成年。

法律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因為法律是人制定的，那麼，天道來給空缺的地方以公平。而魔女，她們拱衛天道。同理，在失去魔女一族後，天道失序在所難免。

有時候林明照也會胡思亂想，這裡的天道和她原來的世界天道是什麼關系，願意冒那麼大風險，讓對方度過難關。

“可是目前，恢複的速度很慢。恐怕有些孩子一輩子也意識不到，自己是有可能成為魔女的。”

到此為止，林明照不再開口。她施施然起身，“相信以你們的智慧，可以找到一條萬全之策。”

然後，她也沒用瞬移，就直接拎包走人。周意真抱歉地看了衆人一眼，跟着告别，快步趕上林明照的腳步。

留下一屋子警察互相大眼瞪小眼，良久，坐在辦公椅上的信息不能公開的那位，拊掌大笑，“好！好！好！”

有人悄悄咽了口口水，“項哥……不是，隊長，啥事值得你樂啊？她不是給咱們出難題嗎。”

“你個年輕娃娃懂什麼。”對外一直使用化名的大隊長也不介意這點口誤，“今天在那位林大師來之前，我也和咱們兄弟單位聊過了，他們那邊有領導也是咱公安系統的，後來被調了過去。”

“你們當真以為，所有被收編的大師，都是林大師這種實力這種脾氣的？”

“不，不然呢。”

“人家本事不一定多大，脾氣可不小。當年加入異情中心的理由或許各有不同，但是人家可不覺得自己和咱們這種普通人是一個世界的。很多時候，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人家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按自己的想法做了，随心所欲，事後給他們收拾殘局不說，人家還覺得理所應當。”

“而這位林大師呢？是，她也任性，有脾氣，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拍攝了視頻，傳到了網上，她或許有能力制止，但她沒有，這是她的脾氣。可是呢，難道我們不靠法術，就解決不了這種事嗎？相比之下，這才是我們的工作，而解決南洋那邊的法師，是她的工作。顯然，她已經完成。而她對我們的處理方式，明顯有不認同的地方，理由她也說了，她覺得我們可以做到互利共赢。可是，現在有了一些小分歧。你們覺得，換了别的大師，會怎麼處理？”不等别人回答，他就自言自語般接下去，“直接用他們那玄妙的法術達成目的。可是林大師，隻是提出她的訴求，然後讓我們自己想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這還不夠尊重我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