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房間還不算一片漆黑,你點頭:“嗯。”
他似乎有些苦惱,顯然沒想到這一層。
怕黑嗎?他想,你畢竟還是小朋友,不像他們這些大老爺們,對黑夜沒有那麼敏感,況且,海賊習慣黑暗的環境也是必要的。
“一個人睡會害怕嗎?”
借着月光的餘晖和船外時不時響起的呼噜聲,你其實沒那麼害怕。
你也想不清楚原因,平時你在馬林梵多或者是其他地方的時候,都很怕一個人睡覺,但仔細想想就知道了,與其說是害怕一個人睡覺,不如說是玩家缺乏安全感,害怕孤獨。
你在多弗朗明哥和柯拉松的副本時,因為受傷,柯拉松将你留在房間裡一個人,傷口一不小心就壓着,會很痛,所以你幹脆退出遊戲,喝了安眠液睡着;你在馬林梵多時,失去了視力,要面對的不隻是一個人,還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面對黑暗的恐懼;和路飛待在瑪琪諾酒館時不一樣,你睡得很安心,大概是你當時玩的也很安心;結識艾斯以後,你和他們兩個到後面薩博的加入,睡在一個房間裡,他們淺淺的呼吸聲讓你覺得不是一個人。
所以,你好像成長了,在被NPC們的愛意包圍以後,你開始沒有那麼害怕一個人,或者說,黑夜。
就連現在來到了紅發海賊團以後,出于對他們的信任,出于你貝克曼和香克斯的喜愛,你沒有産生害怕的情緒。
盡管如此,你還是點頭,道:“嗯……害怕。”聲音很輕,因為撒謊導緻說話的語調微微顫抖着。
玩家還是很狡猾嘛,意識到可以用這種方式留下貝克曼,實在是有些花心。果然這個充滿成熟魅力的男人重新吸引到了你,以你不再是個小孩的身份,開始對他撒謊。
成年人的世界充滿了謊言,對吧?
聽到你回答的貝克曼似乎不覺得意外,他突然回想起很久遠的那天晚上,你被他救上岸以後已經陷入昏迷卻把他的衣角捏的很緊,直到入睡,你還會下意識捏住他的衣角。
他坐在床頭陪着你好一會兒,最後看到你呼吸平穩才把你的手拿開。然後,你的身體開始發抖,眉頭皺得很緊。
酒館老闆娘說過,她見到你的時候你渾身濕透,一個人在海邊。他對你便多了幾分憐惜。
“别怕。”貝克曼将聲音放輕:“我在門口陪着你。”
你眨了眨眼,還以為他會留在房間裡。
“貝克曼,你應該也一晚上沒休息了,你不困嗎?”
你忽然記起他恐怕一直在收拾宴會的殘局,直到現在還沒合過眼睛。
“嗯,不困。”
他的睡眠時間很少,不喝酒的話,每天最多睡五個小時就會清醒。
“哦,好吧。”
你還想說些什麼,便察覺到他已經坐在了門口。
“我可以開着門睡嗎?”這樣你可以借着唯一的光亮偷偷看貝克曼。
“随你。”他以為你關上門會害怕,緊接着補充道:“蓋好被子。”等你睡着再把門關上吧。
棉被應該是太陽曬過的,有一股很好聞的肥皂味和隻有貝克曼身上才有的味道。
你忍不住去想象他去曬棉被的畫面,穿着能露出雄偉肌肉的薄薄短袖,一邊抽着煙一邊把被單挂在繩子上。
腦海裡的畫面沖擊力十足,你的視線順着一絲光亮往外探去,落在那輪長長的影子上。
貝克曼的房間,和名字一樣,每一處都好像充斥着貝克曼的味道,這麼說有點變态了。
淺淺的煙草味和海腥味,夾雜着隻有他身上才會有的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的味道,總之,這三種味道互相融合在一起,一點也不駁雜,很好聞。
貝克曼坐在門口,靠着牆,他的目光從遠處散發着微光的海重新落到你的身上,你的視線對于一個常年在外的海賊來說,赤裸地有些明顯了。
他手中夾着剛點燃的煙,往右邊傾斜了點,避免海風把煙味帶進房間,然後與你四目相對。
你沒有察覺到他正在看着你,隻是眨着眼,一遍遍描繪他影子的輪廓,然後在不知不覺中陷入了睡眠。
他深深吸了口香煙,煙帶來的辣味和焦味讓人清醒,聽到你平穩的呼吸聲,他将門輕輕扣上,離開了原地。
第二天醒來你身上一陣酸痛,腦袋也很沉重,覺得很不舒服,和受傷的不适不同,是生理上的突然如來的難受。
所以你昨天晚上睡覺受涼生病了嗎?
“生病”這個詞離你很遙遠了,長大後的現實世界裡你就很少生病,高科技産品有很多特效藥一喝就能免除病痛折磨,你在這個遊戲裡的時間也過了很長時間,也還是第一次生病。
原來生病這麼難受。
你能感受到雷德·佛斯号已經啟航,船在海面上有些晃晃蕩蕩,好像回到了當時在多弗朗明哥船上的感覺。
你果然是太久沒出海了。
還想再睡會兒,頭昏昏沉沉的,身體也又酸又痛,你根本沒有想要起床的欲望。
此時你才看清了貝克曼房間的布局。
一張床,一個浴室,一張書桌和一個凳子,還有一個放滿了書的書架。
倒不如說比起你印象裡海賊船的房間有些簡陋和沉悶了,但似乎也覺得不意外。
你歎了口氣,随便從背包裡找東西墊墊肚子,又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來不是在貝克曼的房間裡,你的鼻子不通,但還是聞到了消毒劑的味道。
坐在椅子上看書的人聽到那邊傳來的動靜,起身。
“醒了?”
“貝克曼……”你的聲音嘶啞,面帶笑容:“我好像生病了。”
他伸手觸碰你的額頭,探了探你的體溫,臉上沒什麼表情:“燒退了。”
看到你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對你覺得有些無奈。
“你簡直和香克斯一樣,都是笨蛋啊。”
哪有人受傷或是生病還笑得這麼開心的。
“貝克,我好像聽到你說我壞話了。”香克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看到你已經清醒,把在船上閑聊的本鄉喊了過來。
“醒了呀。”本鄉在櫃子裡翻出藥,倒了一杯溫水遞給貝克曼。
“感冒藥,每天三次,最好飯後吃。”
貝克曼沒說什麼,自覺充當了那個照顧你的角色,扶着你起來,示意你喝藥。
你咳嗽了幾聲,聽到站在門口看着你們的香克斯開玩笑:“貝克曼簡直像媽媽一樣。”
本鄉挑了挑眉,用意味深長的眼神望向貝克曼,噗嗤一笑,沒有作聲。
“我們兩個很久沒切磋了,香克斯。”貝克曼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開口道。
“喂喂,你剛剛說我是笨蛋我可是聽見了。”香克斯不滿地抱怨。
“所以,你是笨蛋這件事有誰不知道嗎?”
你發出小小的抗議:“我不是喲,我才不是和香克斯一樣的笨蛋。”
“xx……”感覺香克斯身上的怨氣快要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