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輔小心翼翼地放下文件,繞過雜亂的沙發走到浮窗旁,上面的人穿着單薄的襯衫,挽上去的袖口露出縱橫交錯的疤痕,祂像沒聽見聲音,癡癡地看着院子裡的景觀。
“……祖國大人,合同訂好了,要檢查一遍嗎?”
“……”烏緩慢地眨了下眼,嗯了聲,“不用了,有什麼好檢查的,用資源和土地成就名聲,對方再鑽空子,情況也不會更差了。”
祂說得又輕又慢,仿佛一口氣上不來就會撒手人寰,而實際上這段時間祂常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态,有時候傍晚睡,醒來已經是兩天後的半夜了。
國際上都說歐洲是虧吃得最大的一方,但日最近更憋屈,在俄烏戰争中出錢數額名列前茅,卻連口湯都沒喝上。
歐洲好歹還能拉着美要說法,祂沒這個膽子,隻能去找烏,誰知後者更是沒自主選擇的權利,最後悻悻而歸。
被這麼一攪和,烏狀态更差了。
“……祖國大人,我們……是不是應該再争取一下?”基多年來一直在勸祂,但祖國的決定不是祂能改變的,可換了誰都不甘心。
“嗯……我會的……”幾乎聽不清,祂好像走神了,甚至不知這句話是在回答誰。
烏曾多次在美俄兩方表明自己捍衛領土完整的決心,可早已被擺上棋盤的棄子沒有發言權。
“祖國大人……”
“噓,基,你看。”祂貼上玻璃,失神地望着院子。
基順着祂的視線看過去,那裡隻有被草草打理過的半枯盆栽和七倒八歪的工具,沒什麼特别的。
“……好遠啊,走不動,回不去。”烏眷念地将額頭貼在上面,呵出熱氣為玻璃覆上一層霜。
基突然明白了什麼,輕聲問:“有多遠?”
“646.8公裡。”
祂一顫,鼻子發酸,輕輕蹲下抱住自己的祖國大人,痛苦地把頭埋在祂肩上。
646.8公裡,那是哈爾科夫到莫斯科的距離。
也是祂魂牽夢萦的故鄉。
烏跟外界斷了聯系般,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有人抱着自己,便哄孩子一樣拍着基的背,衣袖滑落,無數血疤觸目驚心,祂呆呆地望着熟悉的方向,喃喃低語。
“父親……”
空洞的眼神穿過院落,輕飄飄地載着思緒,帶着祂奔赴久違的故土。
另一邊,粵帶着湘、魯去找鄂和甯,滬和蘇去接京。
瓷在看到紐的瞬間便給祂遞了個眼神,兩位國家意識體前腳剛走,祂們後腳便趕了出去。
粵本來沒想帶湘去,但仔細一想,要是那邊打起來,也就湘攔得住了,不然鄂把俄亥俄打殘了容易被訛人。
“啧,電話沒人接,不會已經打起來了吧?”湘挂斷忙音,又打了一個過去,還是沒人接。
“放心,就算打起來,鄂也不會吃虧。”粵專心地開着車,不徐不疾道,“我倒更擔心京那邊,俄亥俄還算有分寸,華就是個瘋的,京容易被占便宜。”
不一定打不過,但肯定被吃豆腐。
“滬和蘇帶家夥事兒了嗎?萬一……”
後座的魯也不慌,接過話頭:“滬骨子裡比誰都傲慢,家裡沒人比祂精明,怎麼可能什麼準備都沒有——這些人也是夠惡心的,陰魂不散……”
祂對這種話題相當敏感,那些人看京和鄂的眼神總讓祂想起一個人,一個想起就反胃的人。
關心則亂,湘如坐針氈,恨不得一步千裡,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沒人接。
好在還能定位,祂死盯着逐漸縮短的距離,恨道:“早知道把渝拉上了,祂開車快。”
“是,車都能飛起來。”粵玩笑道,“到時候下車就先給對方拜個年,說不準俄亥俄心情一好就不為難鄂了。”
“粵!”湘咬牙嗔怪,不過這麼一拌嘴倒緩解了焦急的心情,目的地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