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尋格蘭菲迪先生的,不過他已經出門了,正巧我今天沒有其他的日程安排,所以就暫時留在這裡了,雖然我不是主人,不過招待兩位的權利還是有的,請坐。”
千歲織衣奉上三盞清茶,柔聲說道,毛利小五郎和風間裕也在大廳的沙發上入座,風間裕也為表誠意,端起來喝了一口,然後笑着說道:“也是我們來的不巧了,本來要拜訪的話,本來應該之前就先打個電話的……”
茶水清冽,算不上什麼名品,就是尋常的茶葉——風間裕也壓下喉嚨裡的酸澀感,客氣話都是虛的,此刻他的心裡已經全被疑慮和思考占據了。
他敢笃定,他找上毛利小五郎來找格蘭菲迪的事情,絕對事前不會有人知道……因為這隻是他自己決定的事情,所以一半可能格蘭菲迪隻是恰巧出門了,一半可能就是,格蘭菲迪早就知道警方盯上他了,所以今日才會刻意的躲出去,這顯然不是刻意的針對風間裕也,而是提防着這幾天上門的人。
風間裕也本來是傾向前一個可能的,但是在他看見千歲織衣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自若的在别墅裡招待自己和毛利小五郎之後,後者隻有三分的可能,也變成了六分。
格蘭菲迪一定是刻意把千歲織衣留在别墅裡的,或者說,千歲織衣今天沒有安排任何日程,就是已經做好了她今天一整天都要在這棟别墅裡消磨時間的準備:她和格蘭菲迪有什麼約定?還是要商談什麼重要的事情?
這種問題風間裕也不好開口,所以毛利小五郎當仁不讓的接過了話頭。
“最近因為寶石展覽會的事情,格蘭菲迪先生忙點我也是能理解的,哈哈。”
毛利小五郎摸着後腦勺哈哈大笑,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旋即說道。
“千歲夫人難道是來找格蘭菲迪先生商量寶石展覽會的事情嗎?如果是這種事情的話,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
千歲織衣飲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格蘭菲迪的别墅裡顯然沒什麼名貴事物,至少就風間裕也的眼光來看,整個大廳裡除了必須的裝飾和家具,居然空得格外明顯,很多東西顯然是上一任的别墅主人留下來的,而格蘭菲迪看上去也沒有打算精心裝飾的意圖,或者說,他壓根就不打算在這兒住多久?
“實在是有些事情電話裡交流不清楚,就像各位一樣,不是嗎?”千歲織衣說道,“很多事情,當面商談總是更好。”
這就是不軟不硬的頂回來了。
風間裕也也沒奢望千歲織衣能這麼輕易的告訴他們她的目的,他有些頭痛——他不打算在這裡和千歲織衣耗時間,格蘭菲迪不在,那今天的聊天就已經完全沒必要了,所以他跟着附和道:“确實,不過格蘭菲迪先生現在不在,我還是改日再來打擾吧。”
他看了一眼毛利小五郎,毛利小五郎顯然目标一開始就是千歲織衣,今天的偶遇也算陰差陽錯,他意識到毛利小五郎大約有些事情想和千歲織衣單獨聊聊,所以當即開始辭行。
“不用那麼緊張,您先坐一會吧,我剛剛已經發消息告訴格蘭菲迪先生家裡來客人了,他說他馬上回來。”
風間裕也已經站了起來,聞言也隻能坐了回去,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千歲織衣笑容那麼和煦,語氣那麼溫柔,他的警覺卻在瘋狂的閃着紅燈,身上也不由自主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那是一種動物仿佛遇見了天敵一樣的直覺,就好像如果他現在就打算離開,千歲織衣就會像條蛇一樣,猛的咬上自己一口。
毛利小五郎看了一眼風間裕也,他什麼都沒說,風間裕也卻根本沒回看他,隻是思考了幾秒鐘,風間裕也決定反客為主,他笑着說道:“那真是太麻煩了,我就在這裡等一會吧,希望千歲夫人不要覺得我太冒昧了。”
他最終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警察當久了,在某種意義上,會格外相信自己在面對一些事情時的第一反應,大部分警察都隻是按部就班的查案,而隻有這種資質的人才能成為零那種卧底和一流警察。
“如果千歲夫人有空的話,方便和我們兩個聊聊格蘭菲迪先生嗎?你知道的,我實在對他很好奇。”
風間裕也不知道千歲織衣有沒有認出自己,實際上在他這個階層,多少都會和那些财閥世家打交道,不過和風間裕也經常見面的隻是千歲家主,他也隻是在某次宴席上遠遠的看過一眼千歲織衣。
然而無論有沒有認出來,風間裕也都敢肯定,千歲織衣一定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同尋常”,不然為什麼毛利小五郎會帶着他上門呢?
“我隻是個客人,說太多也不好,不過兩位應該都知道,格蘭菲迪先生是我的恩人。”
千歲織衣這種人,說正事之前,開頭絕對是一大堆的廢話,空話,風間裕也早就習慣了這種交談方式,耐着性子打算再聽千歲織衣繼續說下去的時候,沒想到千歲織衣話題一轉。
“用救命之恩來形容還太淺薄了,格蘭菲迪先生對我最大的恩情根本不是救治了我的生命,而是告訴了我,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真理,如各位所知,在身患絕症的時候,我對人世的一切都陷入了絕望,是格蘭菲迪先生把我從沼澤裡拉了起來,并給我指了一條明路,這份恩情,用金錢是絕對償還不了的。所以我矢志不渝,決定為格蘭菲迪先生付出一切。”
風間裕也皺起了眉頭,但是他直覺現在不是打斷千歲織衣這種略顯奇怪的發言的時機,因為緊跟着,千歲織衣居然自己主動談到了千歲家的事情。
“也讓各位看笑話了,實際上千歲家這段時間着實不怎麼安分,川端那個孩子,因為我不是他的血緣母親,所以一直對我看不順眼,我也理解,以前一直都隻是避開罷了,令我難過的是我的女兒,真津,這段時間也有些不對勁,似乎是和我離心了,真難過啊,實際上我和格蘭菲迪先生隻是朋友關系罷了。”
毛利小五郎挑起了眉頭,他不是傻子,風間裕也也聽懂了千歲織衣的意思。
說了一大堆自己和格蘭菲迪乃至千歲川端的事情,實際上隻是為了提出千歲真津這個話題,畢竟一直以來,外界人包括風間裕也自己,注意的也隻是千歲夫人,千歲家主和千歲川端的糾紛而已,千歲真津作為二小姐,一直被邊緣化。
“年輕人都會有遲來的叛逆期,千歲夫人也不要太傷心了,女孩子是會嬌蠻一些的,尤其是真津小姐這種人。”
說了等于沒說。但是風間裕也知道千歲織衣也不是需要這種安慰,因為他猛然間發覺,他似乎掉入了一個陷阱裡,千歲織衣這些話,就是講給他和毛利小五郎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