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别人看被抓包,沈聿淮面色如常,從容地收回目光,甚至沖梁念點了一下頭,算是打過招呼了,随後才開口回話:“公司有些事情走不開,我姐叫我把小放帶過來。”
他的聲音泠泠動聽,回答完魏冕又看向沈老爺子的方向:“爸。”
沈老爺子喝了口茶,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梁念小的時候也算是在沈家的院子裡玩大的,但對沈聿淮卻毫無印象。
她心下疑惑,眼神在周圍人臉上提溜了一圈又重新落回他的身上。
桃花眼裡含着笑意,看起來脾氣極好,有種儒雅溫和的氣質,但眸子裡的情緒卻很淡,注意到她的目光,才從眼底浮出一絲淺薄的笑意。
梁念不慌不忙,唇角淺淺勾起,學着他剛剛的樣子揚了揚下巴。
你看我我看你,這叫有來有往,扯平了。
外甥肖舅,怪不得她剛剛看他是有些熟悉感的。但也隻有眉眼間的那幾分,仔細看看在五官上黎放較之都差那麼點意思。
每一樣差那麼一點意思,結合在一起就差了很多意思。
除了開頭那一會,衆人就再也沒有關注過黎放,他這人估計受了冷落就會死,主動挑釁:“梁念,這麼多年你這個病秧子還沒死啊?”
莫名其妙又被cue的梁念:?
倆人雖然不對付,但再怎麼講也是有點青梅竹馬的底子在的,梁念料想過他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但是一開口就問别人怎麼還沒死,顯然還是超出了她對正常人的認知。
這個“打招呼”的方式實在愚蠢且惡劣。
他的一句話直接讓所有人看向他,魏冕更是直接黑了臉。
黎放不喜歡梁念,更不喜歡被安排。
老實講,他倒也不用每天一副全世界硬要把她塞給他都在虧待他的表情,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
梁念挺想勸他睜開眼睛看看世界的,抛開她本身優秀到配兩個他都綽綽有餘這點不談,魏冕的外孫女這層身份都能讓她在北渝很搶手。要不是有娃娃親這層在,排到辛海都不一定排得到他。
同時她姥爺也不見得看得上他,但是畢竟這是她姥姥死前定下的娃娃親。
她姥姥死得早,死前定下的每件事魏冕都在當作她的遺願完成。
隻要黎放人沒死,魏冕估計都會覺得他可以拯救一下。
梁念挺頭疼的。
黎放察覺出了氣氛的變化,但還在那裡罵罵咧咧:“我告訴你,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娶你這個短命鬼的。”
沈老爺子拿着拐杖上去對着黎放的胳膊就是一下。
“你個小畜生閉嘴。”
罵出了梁念的心聲,她冷笑一聲。
她是身體不好不是眼睛瞎了,誰家正常閨女看得上一條見人就咬的瘋狗啊!
要不是魏冕騙她說出來隻是參加個晚宴見見長輩,她今天的計劃是找個地方先花她個一百萬。
她就說什麼個晚宴要早上八點就到。她現在内心活脫脫一祥林嫂:我真傻,真的……
梁念不是個忍氣吞聲的主,但出門前魏冕給了她五十萬,所以看在錢的面子上她也不至于在這麼多長輩面前跟個潑婦似的和黎放對罵,有失體面。
她迎着風眨了兩下眼睛,眼角開始泛紅,眼淚立馬就含在眼睛裡了,一雙霧蒙蒙的小鹿眼有些茫然地看了黎放一眼,纖細的手指不安的揪着自己的裙子,似乎不能理解黎放的話:“我……是我哪裡做錯了惹到你了嗎?”
一邊是皮嬌肉貴身體還不好的小姑娘,一邊是張嘴就是惡語傷人的臭小子,明眼人都知道該站那邊。
一幫老爺子看着梁念的眼神裡都帶了心疼,再看向黎放的時候全是譴責。
“你裝什麼裝啊!”
明明這麼假,為什麼所以人都會被她騙。
黎放最讨厭梁念的就是這點了,嬌裡嬌氣隻會讨長輩歡心,明明是最拙劣的演技卻總有人願意圍着她轉,小的時候他隻要兇了她一句,立馬就會被她指揮着她那群跟屁蟲打一頓,轉頭她就又找大人告狀,于是他回到家立馬又要被按着打一頓。
“我……我不知道小放哥哥竟然這麼讨厭我。”梁念雙手捂着臉嗚嗚地開始哭。
眼淚是沒有的,本來就是掐出來的,一眨就沒了。
她趁所有人不注意偷偷地沖黎放做了個鬼臉。
欸,姐就是裝,你耐姐何?
黎放受不了這窩囊氣,作勢要跟她動手,架勢一擺出來就被距離最近的沈聿淮眼疾手快拉住了。
沈老爺子氣急,舉着拐杖給這丢臉玩意又是一下:“動手!你還想動手!反了天了,教養禮貌都喂狗了?”
“孩子不懂事是該好好教育。”魏冕雙腿交疊着坐着,語氣冷淡,隻是旁觀沒有勸阻。
照理說好苗上出不了歪瓜,一家子人精怎麼就出了這麼個憨貨,不過憨點也好,憨點好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