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秒鐘,梁念的腦子裡有一群草泥馬排着隊蹦蹦跳跳,每跳一隻就罵一句“我艹”。最後開了個大合唱,在那裡唱“人在江湖飄呀,哪有不挨刀呀。不是你挨刀呀,就是我挨刀呀~”
“……”
為什麼這種時候對自己都能有這麼欠的腦内活動?
梁念看了他們幾個三秒,腳下沒動,跑不過是一說,主要還是蘇暮剛剛推她那一把她一摔把腳給崴了。
她忍痛的能力有些強于常人,蹙着眉心撐着樹站起來。
“niang念。”小胖子指着她叫。
很久以後梁念再次回想起這天的事,對自己進行了深刻的反思和檢讨。
十七歲的梁念人生順風順水順财神,有些不入流的小聰明,不服就幹沒認過慫,沒吃過苦頭沒受過教訓,一直躲在梁聽序背後猥瑣發育,骨子裡是有幾分幼稚天真會麻痹大腦的。
她在遇到事情的第一反應很多時候不是怕,而是短暫的放空和亂七八糟的思維發散。甚至連罵蘇暮祖宗十八代這種事都沒被擺到前面來。
同時在知道逃不掉索性破罐子破摔,開口又是挑釁:“是梁,liang梁,第二聲,小學語文有沒有學好?不是niang,不要叫我娘念,動不動就喊别人娘,就算你娘不介意,我也會害羞的好不好,傻兒子。”
小胖子撸起袖子第一個沖梁念的方向走過來。
他剛剛被梁念抛過來的書包砸中了臉,咬到了自己,所以說話有些大舌頭。新仇舊恨一起報,擡腿往梁念身上踹過去:“我讓你裝逼!”
她很金貴的,長這麼大魏箐蓉女士和梁延雖然沒管過她但在吃穿住行上從沒虧待過,除了偶爾的語言暴力之外也沒和她動過手,遭過最過分的事就是黎放那畜牲抓她頭發的時候。
那種疼痛感跟這一比,就是小巫見大巫。
胖子的體格比她大了一倍不止,兇悍的架勢還是很吓人的,一腳踹得她骨頭都要散架了,疼得臉色煞白,咬着唇愣是沒叫,忍痛說道:“今日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人真的不給自己留退路以後是會後悔的。”
“表子,威脅誰!”
一巴掌又狠狠呼在她臉上,是完全可以把她打懵的力道。
她鼻尖一酸,眼眶也是紅紅的,人不應該是一遇見事情就哭的,但她忍不住又覺得窩囊;想跑,但剛起身又被一腳踹倒。
早上換的白色校服上髒兮兮皺巴巴的,用力呼了兩口氣,後知後覺恐懼才一絲一絲爬上脊背。
蔣博早就想過要搞梁聽序和梁念了,金峰那油鹽不進,反被教訓了一頓,他又找了别人送了些禮,但都被拒收了,還勸他收斂一點,不要給自己和家裡惹禍。
他人生頭一次在這些方面碰了灰,更加暴躁。
又轉念一想,畢竟是黎放的表親,可見家裡是有點東西的,否則也不會膽子大到來管他的事,那些人兩頭都不想得罪索性當了縮頭烏龜。
但有了黎放上次的默許,蔣博的膽子大了不少,神情像是聽了什麼笑話,擡手也給了她一巴掌。
他找回了面子,有些得意洋洋:“知道那些以後會後悔的人都是些什麼人嗎?沒本事沒底氣的人。”
其餘人圍觀着,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但下一刻梁念就開始看不清眼前這些人的嘴臉了,頭發被一把抓住,人沒能站起來,直接被用力扯着往前拖,頭皮被扯得生疼,她掙紮着叫了兩聲,接着就倒在地上。
實在是太疼了。
眼睛裡的眼淚不受控制的往下掉,眼前的事物都開始變得朦胧模糊,卻能感受到心髒跳動得很快,肺裡的空氣像是要被擠壓殆盡,整個人開始喘不上氣。
如同一個裝着老舊電池的破娃娃,她想要掙開桎梏,但所有的掙紮都很無力,并且毫無用處。
恐懼和疼痛被一種屈辱感壓下去,不想活了。
她大概是要丢人得死掉了。
“怎麼,你不是很牛嗎?現在知道厲害了吧?啊?繼續嚣張啊!”
有人趁亂在摸她的臉:“這臉是真的滑,還漂亮。”
“就你那點德性,有沒有出息。”
一堆人嘻嘻哈哈,過了很久才有人察覺到不對勁。
被按着的少女沒有一點反應,被精心打理過的頭發早被扯亂了,剛剛被扯着頭發拖行了一段距離就沒再叫過,臉和手都被地上的樹枝石子劃破,沾着血漬和泥土,看起來狼狽不堪。
“博哥,她怎麼一下都不叫了啊?”
“裝死呗。”
蔣博全程旁觀沒有動手,此刻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冷笑:“裝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他上回被她倆坑了一把,還被梁聽序打得那麼慘。有個機會讓她落他手上沒打算這麼簡單放過她。
走過去用足尖碰了碰她,依舊沒有反應。
方才說話的人顫抖着去探她的鼻息,頓時嘴唇直哆嗦,一屁股坐在地上:“博…博哥,好像……好像沒……沒氣了!”
“就打了幾下,哪有這麼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