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沒什麼病人,但黎放丢了人不會再想多待。
“短命鬼。”
他氣急敗壞地沖梁念的病房吼道,也不顧護士說了什麼,又咒罵了一句,胡亂擦了幾下鼻子扭頭就走。
他和梁念從小不對付,她這人沒有優點,尤其是一張嘴惹人讨厭,每次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如果她是個啞巴,他說不定會對她好一點。
這種荒謬的想法突然出現在腦子裡讓他猛地頓住腳步,腦袋裡嗡得一聲。
懵了。
他說不定會對梁念好一點?
迷茫的神色爬上他的面頰,周遭的嘈雜在一瞬間似乎消失,讓他整個人變得焦躁又不安。
“黎放!”
一道充滿怒意的聲音将他從這樣奇怪的情緒裡拽了出來,他偏頭望去就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蔣博。
梁聽序的拳頭他是從小領教到大的,下手夠重夠狠,每一下都是往死裡打的。
蔣博頭上包着紗布,一圈又一圈的,活像個木乃伊,就這麼個狀态竟然還能說話,就挺醫學奇迹的。
他眯着眼盯了蔣博一會兒,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青着鼻子做出這個動作有多麼的滑稽。
眼神又落在蔣博身後幫他推着輪椅的人,臉上閃過一絲不耐。
蔣博的父親蔣文元。
蔣文元在北渝的風評并不好,做事手段上不怎麼幹淨,但他是魏老太太蔣沅一個遠房得有些遠的親戚,這麼多年他之所以一直能在北渝順順利利的說白了背靠的就是魏家,靠的是魏冕念舊的關照。
所以說蔣博這幾下打得其實是自己家的靠山。
說來也是,蔣文元靠了魏家這麼多年,連梁念和梁聽序的名字都沒記住。
他這波挨得不怨。
黎放輕“呵”了一聲:“找我有事?”
“你個王八蛋……”
“我勸你先想清楚,得罪了魏老是否還準備繼續得罪我。”
蔣博閉了嘴,目光卻怨毒。
即便再傻的人,在知道梁念顯赫的背景之後都能夠明白過來,他是徹頭徹尾地被黎放當木~倉使了。
蔣文元這幾天備了禮想上門賠罪,全被拒之門外。
又想着小姑娘家會心軟些,所以他也嘗試過去找梁念拉拉她姥姥的關系,道個歉賣個慘,找個轉圜的餘地,但連病房都沒進去就被保镖攔住了,隻能灰溜溜的離開。
百般無奈才會找上黎放。
蔣文元:“這次的事情……”
“找我也不能改變什麼。”黎放直接打斷他後面的話。
就算是普通人家,自己家的孩子在外面被人欺負都不可能輕易作罷,更何況被欺負的人是梁念。這與魏冕在不在乎梁念無關,他打的是魏冕的臉。
黎放長這麼大也就敢對她說說狠話,最過分的一回就是拽了她的辮子,就這樣回去還要被自家老爺子三堂會審。
黎放眯着眼:“做錯的事情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放你媽的狗屁!”
因為坐在輪椅上的緣故,黎放在他面前的姿态顯得格外高高在上,眼底的傲慢讓蔣博的憤怒變得難以控制。
“你不要忘記你在操場上跟我說過什麼。如果魏老爺子知道你早就清楚我會找梁念麻煩并且不光是默許了還刻意引導,你這個驸馬爺還當得下去嗎!”
“你在威脅我嗎?我默許你什麼了?”黎放打斷他的話故作思考,“我隻記得我警告過你做事不要太過分。”
他扯起嘴角,意有所指:“所以你為什麼要不聽别人勸告把事情鬧得這麼難堪呢?”
話說得太明白就沒有意思了。
黎放并不擔心蔣博會把事情捅到魏冕那裡去,魚死網破也不是誰都有資格的。首先不說他現在這種情況能不能見到老爺子的面,就算見到了又能怎麼樣?
這個驸馬爺誰愛當誰當。
他的表情透出一種近乎惡劣的歡愉:“你要是能搞黃了我和梁念的娃娃親還能勉強算你有點本事。”
——
今夜的月光格外亮,照得整個城市都空落落的。
沈聿淮回公司的時候手裡提了一杯珍珠奶茶。低頭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已經十點五十了。
奶茶本來是給梁念準備的,但她還沒來得及喝梁聽序就來了,聽到保镖通風報信,原本高高興興拿吸管的人一把把奶茶推還給他。
“不喝,我說了真的不喝,你不要這樣嘛,你這樣我會很困擾的。草莓也不吃,反季節水果我勸你也要少吃。”
她用兩隻手半掩着面,語氣痛苦地“偷偷”和他講道:“我二爹來了。”
梁聽序後腳從門外走進來,用飯盒敲桌子:“說我壞話可以大聲點。”
“我哪敢呐,您可是我的衣食父母。”她把飯盒拯救下來,轉過頭又是“偷偷地”,“我這個衣食父母是個小氣鬼還特愛記仇,白切黑梁水仙兒,當面不能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