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車上陷入了沉默,直到時霧一瘸一拐的走到車前,她人站在光亮裡司機才注意到她身上的傷口。
有梁聽序這個煞星在,他不敢問。透過後視鏡去看時霧情況的時候也不敢過于明目張膽,安靜地開着車。
車輪壓過一段不平整的小路,幾下子颠簸反而讓他定了心,注意到男生一直看着車窗外并且表情好看了一些,不像是會在他車上發瘋的樣子,才問出口:“放學路上碰到壞人了?報警了沒?”
兩人身上都穿着校服,他又加了一句:“跟學校的老師講了嗎?受到欺負一定不要害怕,壞人就是以為你害怕才更加嚣張,要告訴老師和家長……”
喋喋不休的又開始了。
雖然他這幾句話說得對,但梁聽序并不想生出更多枝節,嫌麻煩,面無表情地撸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我打的。”
“嗯?”司機懵了。
“我說她身上的傷是我打的。”他冷笑了聲,“再多說一句話,我連你一起打。”
“……”
“……”
—
“叩叩叩”。
敲門聲從屋外響起,梁念以為是梁聽序回來了,放下題冊過去開門:“你丫的……”
話沒說完,對上的是一雙過于漂亮的黑色眼睛,正對着光,像是兩汪清泉,一笑就蕩起細細的水波。
她的腦袋短路了一下,沒繼續罵下去,低頭當作自己剛才什麼都沒說過,盯着沈聿淮手上的食盒:“你給我送飯來的?”
“聽說你鬧脾氣不肯吃飯?趕走了三波給你送飯的人?”
梁念掀了食盒蓋子偷偷的看他給她帶的是什麼菜,嘴上毫不承認:“是誰傳的謠言!明明是他們給我送的飯菜不好吃,好吃的話,我是可以勉為其難吃一口的。”
梁念還沒忘記他剛剛在魏冕眼皮子底下是怎麼打趣她的,反應過來也沒打算給他好臉色。
“這個,還有這個。”她一邊嫌棄一邊搖頭,“你送的這些,我也不是很喜歡。帶走吧帶走吧。”
“嗯。”沈聿淮垂眼看着她的表情,低聲又笑,“所以這些飯菜都不合你胃口,但辣條可以?”
這些重油重鹽刺激性的東西她一向是不被允許吃的,梁念從房間裡走出去,“嘭”的一聲把門帶上:“瞎說,我從來不吃辣條,那是垃圾食品。”
沈聿淮想說你辣油沾嘴角了,不是辣條也肯定是吃了什麼不該吃的東西,叛逆還嘴硬:“吃了兩根?”
梁念:“…沒吃。”
沈聿淮的表情很嚴肅:“那就是三根。”
她其實大可以咬死不承認,他懷疑又能怎麼樣?還能進去搜不成?她笃定了沈聿淮做不出這種事,但看着他的眼睛,嘴硬的話偏偏又說不出口了。
梁念幹笑,語氣弱弱的,伸出一根食指然後折下來:“半根。”
倆人挨得挺近,誰也沒說話,半晌,她的頭頂挨了個毛栗子,沒用多大力氣,但梁念瞬間又理直氣壯了:“幹嘛,我要鬧了嗷。”
嘴唇紅紅的,凍得耳朵也是紅紅的,眼神卻很兇,像是隻要咬人的兔子。可憐跟好笑說不上哪個更多一點,反正讓人完全冷不住臉。
沈聿淮真的開始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兇了,軟了嗓音開口逗她:“要咬成三瓣嘴了。”
梁念:“别打岔,我在跟你生氣呢。”
他輕擡了下眉梢:“講不講道理?”
“不講。”
慣的。
沈聿淮沒忍住又笑了一聲。
“我就是解個饞嘛。”平靜下心情,她開始賣慘,捂着心口,現在要是有個小手帕她能直接拿來擦眼淚,“這些東西我都沒吃過!就偶爾想嘗一點點,真的就一點點,你能不能不告訴我姥爺?他會斷我零花錢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缺錢花?”
“豌豆公主”好歹是個公主,不缺錢花,但誰會嫌零花錢多,某種意義上就是缺,所以斬釘截鐵:“缺。”
沈聿淮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行,那我給你保密,作為交換,你也得先幫我完成任務,先吃飯。”
梁念憤憤道:“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是。”他笑了聲,放低姿态,“我是在求你。”
“……”
好的嘛,你是會的,搞得人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