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她和梁聽序的生日宴之後,能很明顯的感受到沈聿淮是在避着她,這點讓她有些不舒服的,但也無可厚非。
少年人的喜歡很難讓人相信其中有多少真愛感,尤其是梁念也理不清楚,她的這種感情裡有多少是因為一時沖動,又或者是否存在和黎放賭氣的成分。
她在某一刻的情緒上頭後冷靜下來,推翻自己曾經的心動點從之前梁聽序提出的質疑開始重新思考,自己對沈聿淮的喜歡,與其說是喜歡他這個人,是不是更多的隻是喜歡他每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成熟男性的外殼。
停留在比較淺層的狀态,就像她自己說的,這個殼子裡的人可以是沈聿淮也能是江玉淮,她在無限可能的年紀裡就算同時喜歡個七八個男人都完全沒有問題,那是她自己的事情。原本根本不用耗費多少心思去思考,但偏偏她就口誤說出來了。
人在不能确定自己感情的時候貿然的表白不管是出于什麼原因都是冒犯,甚至是在不負責任地給他人造成困擾,同時這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她開始反思自己,在建立一段長期親密的關系方面,人的道德感就應該高一點。她從骨子裡厭棄梁延在感情裡不負責任的行為,把這個生物學上的父親釘在恥辱柱上,她不希望自己成為和他一樣的人。
所以說不舒服歸不舒服,但從理智上講,就這麼冷處理一段時間其實也挺好的,也避免了她見到他尴尬。
梁念又用本子砸梁聽序,這次砸得多少帶了點情緒,事情到這裡,怪誰?
怪你,狗兒子。
梁聽序被她砸得莫名其妙:“你又幹嘛?”
“老娘很忙的。當誰都跟你一樣啊,整天情啊愛的,你務不務正業啊?!馬上高考了你怎麼睡得着的,給我起來學習去吧你!”
梁聽序:“……”
該說不說,她這人多少是有點病在腦子裡的。
接下來的時間,梁念都很忙,開學測試考之後緊接着的就是一模。兩次考試她發揮的都還不錯,也就壓了時霧一兩分吧,分不在多,壓了就行,一雪萬年老二的前恥。
再加上她之前在辛海的時候拿了幾個數學競賽金獎,雖然因為蔣博那件事請了好久的假,但上學期來北渝之後還有一個物理競賽一等獎,年級裡除了流傳她後台很硬之外,也都說她是個挂B。
林禾雲偶爾還會提醒提醒她在語文上下下功夫,但和所有老師一樣也覺得她會走保送,結果在遞交資料的時候,大小姐突然就不幹了,偏要自己參加高考。
她整天想一出是一出的,反正她那個成績不管保不保送都能上南裡大學,就算失利了也不缺出國深造的機會,所以也沒什麼人管她。
甚至校領導層也挺樂意的,多她一個參加高考,今年高考狀元出在一中的概率也多了一分,都是學校的活招牌。
與之相反,梁聽序的保送過了,于是,姐弟倆的狀态一下子就颠倒過來了。
以前都是梁念扯着梁聽序刷題,現在變成了他整天盯着她做題。
魏熙放學的時候偶爾會碰見他們兩個,梁念背着書包走在前面捂着耳朵,梁聽序就跟在她後面背文言文。
人果然在不用拼命的學習的時候,學習的欲望反而會達到一種頂峰。
他住得離梁念近,所以經常也會聽見梁聽序挨罵:“你再給我小人得志試試!”
日子就是這樣吵吵鬧鬧,轉眼間就是梁念高考的日子。
考前梁念這頭奪目的薄荷綠被迫染成了黑色。回來的時候魏冕滿意地看了好幾眼。
至于她的成績,整個魏家沒有一個人是緊張的。
甚至梁聽序都擱家裡睡了一天才想起來選考的科目之前就已經考了,6月7号和8号要考的隻有語數英,也就是說是要考兩天,但其實8号早上就可以結束了。
他人從床上蹦起來突然開始焦慮第二天早上要穿什麼衣服了。
甚至拉着梁念開始安排劇本,語重心長:“答應我,明天考得怎麼樣另說,你一定要第一個沖出考場,記者問你有什麼想說的,你就說‘拒絕早八,拒絕調休’,呼籲社會關注,還大學生健康心靈,這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
他給自己也安排了劇情:“然後我明天就一身黑色風衣站在學校門口,打黑傘,戴黑色口罩,你一出來我們一起走,我跟你講,絕對很絕。”
“黑色風衣,我的天,你也不怕熱死自己,小心我出來之前你就被當不-良分子給斃了。”梁念對于他這個劇本無能接受,“而且你說的一起走的意思是要一起離開這個美麗的地球嗎?不,我是高考狀元,我不能社死。”
“考試都還沒考完呢,你别總提自己是高考狀元,小心把自己奶死。”
梁念瞪他:“烏鴉嘴過來,老娘給你撕了。”
當然,梁聽序的劇本第二天隻進行了一半,梁念确實是第一個從考場裡出來的。
一片攝像頭裡,少女“拒絕早八,拒絕調休”的聲音铿锵有力。但在一片“紫腚能行”,“旗開得勝”的家長裡,梁聽序的一身黑色風衣就泯然于衆了。
果然他那身打扮就應該出現在墓地而不是考場。
她左右看不見梁聽序,打算自己擠出家長堆。不過這種時候并沒有家長擠她,他們都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一雙雙眼睛透過她看的是自己的孩子。
有個大媽給她遞了一把扇子:“小姑娘回家可以好好休息啦。”
盛夏的陽光耀眼,她于是突然想起來自己剛到北渝的時候是去年的夏末。
那天風和日麗,她口袋裡揣着錢,在猶豫是離家出走還是來北渝,人在機場給自己算了一卦。
卦象說,她的人生有無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