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異常刺眼,微不足道的幾縷風隻能吹得幾片垂頭耷腦的樹葉搖搖晃晃。
一輛出租車緩慢地停在都華府的門口。迎賓人員還沒來得及上前,車門已經從裡面往外打開,長腿一邁,走出的是一個英俊高挑的少年。
每天接觸形形色色的人最忌諱的就是輕易的下定義,即便他坐着出租車過來也沒人會去怠慢,見他一下車就擡手擋了一下陽光,立馬就有人上去幫忙撐了一把黑傘。
撐着傘的人滿臉笑容:“少爺有預約嗎,還是第一次來?”
聽着像是青-樓裡的龜公話術。
這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不太禮貌,梁聽序沉默了一瞬。
都華府的環境很好,工作人員服務也熱情,但菜色一般,點心做的倒是還可以,但光吃點心他不如去三條街外的福源齋,同樣的價錢量大還管飽。
他摸了一下鼻尖,覺得自己最近覺悟有點高,被梁念那個奇奇怪怪的腦回路影響,大概是已經不太适合做一個合格的資本家了。
他報了梁延的名字就被人引着往頂樓的包廂走。
紅木雕花的圓桌,坐在主位上的梁延一身西裝筆挺,看上去英俊挺拔,人模人樣的,确實是很有當渣男的資本。
他點了一桌子菜,整個包廂裡就他們兩個人,看見梁聽序立馬幫他拉開椅子:“你來啦,趕緊坐先吃飯,我點的都是你愛吃的,等會兒我們父子倆喝一杯。”
梁聽序對他的殷勤無感,臉上帶着淡淡的疏離和不耐煩:“我來是因為你真的很煩,不是窮到沒你這頓飯就要餓死了。”
梁延是在高考前重新聯系上他的,原因是外面懷孕了的那個小五肚子裡的孩子做了親子鑒定,不是他的。然後小五被查出來她用梁延包她的錢在外面也包了一個。
這件事情告訴我們兩個道理,一個是男人精得很,尤其是梁延這樣的,他隻是渣不是傻,就算不是外面養的女人懷了孩子不做親子鑒定都不敢直接認,更何況是外面養的。
另一個是男人在外面亂搞導緻的不孕不育實在是沒那麼容易治好的,沒沾點别的病還能硬的起來就感恩戴德吧,爛黃瓜就别再心存幻想還有籽了。
要不是說出來會有點像是詛咒自己和梁念,他是真的很想送梁延一句:活該斷子絕孫的閹公。
這種人可不可以抓進去判個十幾二十年的,就當為民除害了,省得誰看見他都煩,還硬往自己臉上貼金,把自己當個寶了。
梁延幹笑了兩聲:“你跟爾爾最近過得怎麼樣?”
梁聽序給自己倒了杯水,其中滿是譏諷:“孩子沒成年的時候人在外面瞎搞,孩子成年了想起自己是個當爹的了,你可真不容易。梁先生,我想問問你,今天結束高考的是隻有我嗎?你這一年裡有給梁念發過一條消息嗎?梁念又不在,你在這裝什麼?”
他沒有告訴梁念梁延又聯系他并且想要和他見面的事,人對父母沒有什麼期待,但一次又一次的被告知自己是不被選擇的一方還是會失落的。
他看不出兒子跟女兒究竟有什麼區别,無法理解他們重男輕女的腦子是個什麼構造。
但他是和梁念一起長大的,主觀與客觀都偏梁念。對她好的人他如果不喜歡也可以和平相處,對她不好的人他就覺得沒什麼給好臉色的必要。
況且梁延還是個發現自己還能有“兒子”就銷聲匿迹,猛地發現這個“兒子”其實是一頂大大的綠帽子就又重新生出虛假“父愛”的主。
他的行為基于利益,品行實在是讓人不敢恭維。
他很多時候是真的很想找個律師問問,在撫養權沒有判給父親且孩子本人不情願的情況下,他卻一天要發20條以上消息,這究竟能不能構成騷擾?
梁延的神情有些難堪,在心裡罵了一句好好的男孩子都給梁念帶壞了:“你别學你姐那張嘴。”
“那學你?朝三暮四朝秦暮楚,你這種德行還配瞧不起别人呢?”
“這些都是你姐教你說的?”
“這個需要别人教嗎?我自己有眼睛,也有一個基本的三觀能判斷對錯。”
梁延本身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被梁聽序幾句話刺下來,為數不多的耐心徹底告罄,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憤怒地站起身:“梁聽序,說話之前先想想清楚,你姓梁,我是你老子!你以為魏箐蓉會管你們,你未來要靠的不還是我?!”
“你這麼沒用還能靠得住?靠你不如靠我自己。"梁聽序面無表情地擡眼看着他,“低聲些吧,這難道是什麼很光彩的事嗎?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為夫不忠,為父不慈,從妻子和孩子的角度去看梁延,他就是個空有皮囊沒有任何優點的蠢貨。
梁聽序叫來服務員讓她幫忙打包了一份豌豆黃,再回頭看向梁延的時候眼底是絲毫沒有掩飾的厭惡煩悶。
“我不會跟你回辛海的,你在外面養女人還是養孩子我不會去幹涉,你有多少财産我和梁念也都不惦記。你但凡要點臉就不要來打擾我和梁念的生活。否則我保證你想要得到的東西一樣都得不到。”
梁聽序勾起唇角,食指輕輕地摩挲着高腳杯的杯沿,語氣薄涼:“你不能生了,你爹可不一定。”
——
上午結束了高考,下午出去轉了一圈,身體沒有感覺多累,但心累。
梁念回來的時候沒看見梁聽序,也懶得去找他,晚飯胡亂扒了兩口就回去睡覺了。
或許是腦細胞過于活躍的緣故,這一覺梁念睡的說不上安穩,她做了一個夢,夢見沈聿淮掉河裡了,她正在考慮救還是不救、怎麼救的時候河神出現了。
“美麗的姑娘喲,你掉的是這個十八歲的男孩還是這個二十八歲的男人,亦或者是這個三十八歲人老珠黃的老男人。”
她在那裡痛心疾首地吐槽:“拜托了大爺,河神的梗都玩爛了好嗎!這個時代飛速發展,不管是幹什麼都必須要有創意,要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沒有創意是幹什麼都沒有前途的。你這樣怎麼比的過别的河裡的河神?而且憑什麼别人都是金子銀子,我沒有?你看不起我是不是?”
河神驚歎:“你竟然吐槽我,真是好清新脫俗不做作呢!美麗的姑娘啊!我要獎勵你!”
然後十八歲,二十八歲,三十八的沈聿淮一起在後面追着她。
她的個老天爺,她發誓,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種驚悚的場面!
梁念猛地驚醒,這個夢真的是處處透着詭異。人都ooc了好嗎?
她起來洗了把臉,沒忍住對着鏡子裡的自己發脾氣.
煩躁地掏出手機,沈聿淮的頭像不知道是昨天晚上什麼時候改的,變成了一片白色,備注是梁念給他改的,“AAA小沈老師”,系統默認排在好友分類欄的最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