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通話挂斷了之後她在床上滾了好幾圈一直沒睡着,直到七點來鐘才醞釀出一點睡意。
早上賴了床,八點來鐘的時候傭人過來叫了一次,讓她起來吃早飯,她沒起,之後就沒人再來打擾她了。
一覺睡到了下午四點她才起床摸到廚房找了點吃的。
對此魏冕逮到她的時候意見蠻大的:“三餐都不能正常吃了,我還能指望你做什麼?跟我出去見個人。”
“見誰啊?這麼大的火氣,他惹你了?”
魏冕放養他們放習慣了,平時隻知道給錢,才不會管他們幾點起床幾點睡覺的。畢竟是要出去見人,她拉了下衣角用手理了下頭發,跟在他後面一路往前廳走。等看到前廳的身影她的火氣比魏冕還大。
楊程,是個腦子不大好的華裔,從小在國外長大的。
之前他們陪魏冕參加了一場慈善拍賣碰見過他。原本跟他是不該有什麼交集的,但他好死不死的把魏熙打了一頓。
這是一個相當有病的行為,還以一種自認為很酷的方式拉住了想去扶魏熙的梁念,然後用他蹩腳的中文說道:“你不用感謝我,我最瞧不起的就是這種私生子。”
“誰要感謝你了?”梁念給他純純的整無語了,魏箐蓉女士那點事在圈裡算不了什麼秘密,但他一個一直在國外的小屁孩是怎麼知道的她就挺不能理解的,而且别人家的事關他什麼事啊,别打着她的名義幹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啊小老外,不知道的還以是她雇他打得人呢。
“是這樣的大哥。”梁念當時保持冷靜了,“我個人覺得呢,你應該去把搞婚外-情的打一頓,畢竟無恥的事是大人幹的,而不是打一頓婚外-情搞出的孩子,呐,這樣,我媽跟他爸都在那,我給你指路了,去吧,去打一頓。”
他那個時候要是沖上去了,梁念還說他其實就是個腦子不好的真漢子,但他沒沖上去。
對上魏箐蓉女士是不敢的,慫的一批。
人在對一件事情感到厭惡的時候,為了顯示自己的清高卻隻敢把矛頭指向弱勢方。口口聲聲的正義假的可怕,甚至成為了另一種霸-淩的形式。
這種虛假的清高與沉默同罪,有的時候甚至不如沉默。
他當時的結局是被梁聽序按在地上摩擦,她讓魏熙還他三個巴掌,魏熙一開始猶豫着不敢打,怕惹麻煩。梁念沖上去就踹了楊程兩腳給他打了個樣。
“我們是共-犯。有什麼麻煩姐姐給你扛着。”
天塌下來魏冕還能把她打死不成?
她推了一把魏熙:“上。”
不管她拿不拿魏熙當弟弟,但畢竟跟魏熙一個屋檐下相處了快一年了,相比起來肯定是楊程才是那個外人。
梁念是個向内的,踹他兩腳都覺得是便宜他了。
這件事雙方都吃了虧,就被按照小孩打架處理了,以各自家長領回家教育告終。
他在梁念這因為這件事蓋了“恃強淩弱”的戳,以緻于此時她看他就跟看死人一樣,傻逼還敢上門來了。
她指着他問魏冕:“他為什麼能上我們家來?”
“你媽合作夥伴。”
“合作誰?”
“合作他爸。”
魏箐蓉女士最近要擴展海外市場,楊程他爸是個很好的合作夥伴。利益當前的時候,小孩子的恩恩怨怨算什麼,都是可以一笑了之的。
“楊程剛回國沒什麼朋友,你媽說你高考結束了,閑着也是閑着,讓你帶他玩。”魏冕也沒個好氣,他的态度更多的是針對魏箐蓉,她的合作談成了要出國,得有幾年回不來。
“鬼個沒什麼朋友,魏箐蓉女士那點八卦他都清楚得不得了,沒什麼朋友他能知道?狗腿子肯定一大堆。”梁念也煩躁,“陪他玩個屁呀,我是什麼三-陪嗎?他配嗎?”
從來都是别人陪她的,什麼時候輪到她陪别人了?她在他們看來是什麼很賤的人嗎?
“梁聽序呢?”
“出門了。”
“他是不是背着我談戀愛去了?”
“你弟弟你自己不去問,問我我能知道?”
梁念抿着唇沉默了一下,最後“呵”了兩聲。
她不想理楊程,自己找了個位置坐着,戴着耳機閉目養神,剛閉了不到一分鐘,一邊的耳機就被拽了下來。
“吃巧克力嗎?”楊程遞上手裡的盒子,笑容燦爛的不真實。
幾個月沒見,他的中文流利了不少。剛剛魏冕和梁念的對話完全沒有避着他,但梁念看他現在的表情覺得他剛才是不是一句都沒聽懂。
她的腦袋裡不停的叫嚣着要不再打一頓吧。
想法過于極端且實力不允許,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将煩躁不耐一點一點褪了下去。
上一次的情緒倒不至于延續到今天還這麼強烈,她的煩躁更多的是來源于她不喜歡楊程這個人卻被安排要和他一起玩,這是她沒有被顧忌到的個人意願。
“你很沒禮貌,人戴上耳機的意思就是并不想聽你講一句話。”
她背過身去不理人,頭發是新染的樹莓紅,燙成了小卷,很随意的搭在肩上,穿着一件寬大的圓領短袖,能看見露出的一段鎖骨精緻漂亮。
明明染發燙頭脾氣暴躁還罵人,但莫名其妙的就是讓人覺得她其實很乖。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氣質。
楊程毫無心理負擔的接受了“他很沒禮貌”這個事實,又湊近了些,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人長得好看,笑起來很甜,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香氣勾人,他意外地沒有生氣,隻輕聲問道:“那我禮貌一點你會理我嗎?”
答案是不會。
梁念覺得别扭:“你要我理你幹嘛?”
缺教養還是少一頓毒打?
“想跟你做個朋友。”楊程繼續笑。
“抱歉,我不想,我不跟讨厭的人做朋友。”
楊程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我覺得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什麼誤會?你打我弟弟,我親眼看見的,你還沖他吐口水。我當時還以為你是羊駝呢,這能算誤會嗎?”
楊程又笑,他笑起來有點壞,那種不懷好意感特别明顯,就很吓人,尤其是塊頭也很大,胳膊上的肌肉有梁念兩個手臂那麼粗,很容易讓人有一種不舒服的壓迫感,梁念往後避了避,但對方又貼了上來,她轉頭想找魏冕,沒找到。
正常人都不會因為别人家的事打人,她覺得楊程可能真有點暴-力傾向,這跟她上次仗着是自家地盤敢打黎放不一樣,楊程這種有病的可能打人的時候不會顧忌那麼多。
她硬着頭皮繼續往門那個方向躲:“你們在國外都沒有安全距離這個說法的嗎?”
楊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自顧自的接着自己的話往下說:“我上次以為是我中文不好聽錯了。但你居然真的會把一個私生子當弟弟。他是有人破壞你父母感情的證據,未來也會分走你繼承的财産。”
所以說一個人在不了解别人家情況的時候,真的不要輕易的就站在那自己的角度去分享别人家的問題,然後蓋棺定論。這樣顯得蠢蠢的。
梁念懶得跟他分辯什麼,也怕他突然跳起來打她,隻不冷不熱地回了一句:“我也沒想到你居然會走到别人家裡來,管别人叫私生子。”
楊程意識到她要往外面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挺特别的,跟我認識的很多女生都不一樣。”
“……”手腕被抓得疼,掙脫不開。
她擡頭再去看楊程的時候,他似乎很滿意她掙脫不開的這種狀态,滿臉興味。
興你爹!
梁念火氣又上來了:“那挺遺憾的,你跟我認識的很多男生都一樣,特别差勁。”
聽見梁念說他差勁他反倒笑了:“我突然發現我挺喜歡你的。”
“呵,那是挺突然的。”
她覺得自己喜歡沈聿淮在那裡輾轉反側,認真思考認真琢磨。而面前這個人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跑出來的,兩人加上今天也就兩面之緣吧,結果他說他喜歡她,真的有病吧。
她緩了緩,問道:“你喜歡我?”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