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倒是平靜,“想來是最近急了,你要擇婿,阿憫又要立東宮,怎麼能不鬧出點動靜來呀。”
李時悅突然挑眉笑道,“再過七日便是上巳節,你說我若提前定下,劉家可有應對之法?”
話至此處李昭才有了反應,皺眉說道,“為着一個劉袂,你想提前到三月?是否有些太過急切了?”
“本來人選也就看的差不多了,隻等借一場宴席便可塵埃落定。隻是如今要将戲台早些搭起而已。況且也不全是為着劉家,我近來也厭了他們的試探,早早定下得個清淨。”
李昭想想覺得也是,問道,“既要對方措手不及,那這帖子你可想好何時派下?”
“今日我去與父皇說,七日後設宴,提前三日給各府下帖足夠了。”
“既是借上巳節的名頭,不若讓人以我和阿憫的名義去送,就說我初回京想要熱鬧一番,趁着上巳節的由頭邀各府公子小姐宴席,不是更名正言順些?”
李時悅思考了片刻,反駁道,“這确實更能掩人耳目,但也讓你重新進入衆人視線裡,你如今回來,父親和我的意思都是想你低調些,将來也不至于深陷其中。”
李昭辯駁道,“阿姐,我的身份注定我會被人注意,況且我回京之前就早有想到,無非就是早些入局與晚些入局的區别。你們更不要因此顧忌我從而束手束腳。”
李時悅看着李昭,有些恍惚,記着小時候李昭還信誓旦旦的說有朝一日要遊曆大江南北,打馬遊街肆意灑脫,當時李昭看着她的那雙眼中仿若有星辰萬千,如今看過去卻似古井之水不生微波。她曾在心中問過數遍自己的妹妹是從何時開始變得如此,似是從母親死後便一瞬消沉下去,乃至如今在自己面前如何故作輕松,但那雙眼中的疲倦卻未曾消散過。
李時悅低頭不語,李昭叫了她幾聲都沒有回應,伸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才回過神來對着李昭擠出一個的笑,“這事我做不了主,一會兒你自己去跟父親說去。”
“好,一會兒我随你去見父親。”
說是一會兒,兩人還是等到差不多要用午膳時才朝清心殿走去。
門口的蘇公公瞧見兩人相攜而來立即上去行禮道,“兩位殿下可是要找陛下?如今陛下在殿内與各位大臣議事,怕是您二位得等一會兒了。”
李時悅瞧了瞧日頭說道,“無礙,父皇今日可有休息?”
“陛下自大朝會後就召了幾位進去,到現在還未曾休息半刻。”
“快到用膳時辰了,父皇如今都是在清心殿擺膳?”
“是啊,有時甚至都顧不上用午膳。太醫們也都勸過幾回,但是陛下就是不聽啊。”
“曉得了。”
又等了将近一盞茶的時間才傳來大臣請安退下的聲音,蘇公公急急進去通報。
李昭兩人進門便瞧見李洲站在那裡凝視着大梁疆域圖前,見二人走近才回過頭來說,“今日你們姐妹二人倒是齊整,這個時辰來找我是為何事啊?”
李時悅笑着開口,“是有件事想請父皇決斷來着。”
李洲走到塌前坐下,示意兩人坐下慢慢說,“哦?說來聽聽是何事難倒了你們兩個人。”
“是為着女兒擇婿之事。本是打算五月生辰過後再考慮此事,隻不過近來聽阿憫說因此事他被人困擾也是分心,女兒想着反正人選也看的差不多了,不如趁上巳節早早定下,也圖個清靜。”
李洲算着時日說,“上巳節?離今日不過幾天,倒也不必如此急迫。”
李昭上前坐到李洲身邊,挽着李洲胳膊說道,“是女兒的主意,一别京都數年連各府小姐都不是太熟絡,想說這次借着上巳節的由頭熱鬧一番,也可以看看他們私下的模樣,倒是要給阿姐挑一個才貌雙全的兒郎。”
李洲指了指李昭額頭,“你呀,别添亂便是最好!”接着問道,“你們兩人是如何打算的?”
“到時以阿憫和我的名義邀各府公子小姐赴宴,也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呀!”
李洲皺眉,“以你的名義設宴?”
“是啊!”李昭說着上前伸手拉住李洲的胳膊搖了搖,小女兒态般的說道,眼裡滿是期待,“我回來後一直也未露面,與雲恰,雲忻也多年未見,正好趁着上巳節熱鬧熱鬧。”
李洲不忍駁了李昭的熱情,到底還是勉為其難的應下了,但還是囑咐道,“有什麼事讓阿憫沖在前面,他是個男子就該擋在他兩個姐姐前面。”
李昭搖着李洲胳膊說道,“知道了,爹爹放心,我定不會亂來的。”
“你們都不讓人省心!到時讓蘇海同你們去。還有其他事嗎?沒的話就傳膳吧,你們也别來回折騰了,留下吃飯。”
兩人欣然應是。
飯後兩人還是一同回到長樂宮,李昭近來雖對朝中官員大概有個了解了,卻不如李時悅了解的仔細。如今時間緊急,兩人隻好盡快列出名單讓人籌備,凡四品之上官員家中适齡公子小姐都在其中,俱可參宴。
李昭不想顯得目的過于明顯,又邀了十四歲的李曉瀾同去。
人員衆多京中各處思來想去都不是很合适,于是選來選去兩人定下京郊鹿溪别苑。剩下器具擺件,餐食酒飲,一樣樣細算下來也是緊趕慢趕才籌備妥當。
四日後京都各府皆收到花箋,上書‘三月三來春意起,長安水邊多佳人。珍馐美味,佳釀美酒,邀友上巳節聚于京郊城南鹿溪别苑’,花箋最後落下永甯二字,上蓋其印。
此事一出各府衆人俱是驚詫,這邊剛收到永甯公主的花箋,太子殿下就派人送來請帖邀各府公子,一模一樣的時間地點讓人摸不着頭腦。饒是如此衆人也隻能應下邀約。是以這兩天京都之中有些名氣的裁衣鋪子和首飾鋪子俱是人滿為患。
李昭姐弟二人作宴的消息傳到劉袂那裡,劉袂起身說道,“是李昭下帖邀各府小姐宴飲?”
“正是,帖子都遞到了劉府,這是從宮外傳來的花箋,上面蓋的正是永甯公主的印。”
“四品之上不論嫡庶皆可入席,她這是想幹嘛?”
“不止如此,聽說太子得知也要湊趣,下帖邀各府公子赴宴,帖子上所書時間地點皆是相同。”
“如此興師動衆,陛下那裡肯定知曉,乾清宮那邊可有消息?”
“陛下今日叫了太子過去,想必也是因為此事,還令蘇公公當日陪同。又加派侍衛先去别苑周邊布置,想來是永甯公主心血來潮,畢竟當年永甯公主就是個愛熱鬧的。”
“不對勁,若是六年前的李昭如此行事我信。現下她歸京半月毫無動靜,現在又邀京都大半官宦之女,還不知有什麼圖謀。來人,研磨,我要手書與父親。”
是夜,一封信從慶安宮傳到了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