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衆人察言觀色便知此事不止是沖着韓賀去的,怕是眼高于頂的鄱陽王也難逃一劫。偏偏陛下未曾給他解釋的時機,隻說去查韓賀的罪證。
李明憫近來三頭兩頭在快用膳的時候來長樂宮,把李昭煩到沒了耐性,見李明憫輕車熟路的進來,李昭睨着他笑着說,“看來肅貴妃之前的那番話也沒說錯,你宮中是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了啊?”
李明憫在一旁淨手,說話時語氣都有些低沉,“阿姐别來打趣我,我這不是近日裡忙得暈頭轉向,隻有阿姐這裡做的飯才能一慰辛勞。”
見李明憫毫不客氣地坐在桌前,李昭囑咐人将飯菜端上來,“你呀!我這幾日每到飯時你就過來,比我用膳都要準時,走時還得順走我一些的點心瓜果,倒是不客氣得很。”
“阿姐一個人用膳多孤獨,我陪着你還能多吃上兩口,與你我二人都有益處不是嘛。”
見他死皮賴臉李昭也沒話說,“過上幾日我約了阿姐和趙辰陽幾人一同食蟹,可不在宮中啊。”
“在何處?到時若是無事我也去湊個趣。”
到底是最後也沒吃上螃蟹,從鄱陽回來的人不僅帶上了韓賀的罪證還帶來了其父韓定易的的幾樁罪證。
“謊報災情,貪污赈災款,私收賄賂,結黨營私,這韓定易的膽子倒是大得很,怪不得他剛到京都時就那麼大張旗鼓,虧得他們家還是同太祖一同打天下的将帥,這才不過幾代就被這酒池肉林浸成了這般。”這件事鬧的是滿城皆知,蘇溪坐在院子裡恨恨道。
李時悅今日随魏堯進宮,聽着蘇溪如此氣憤搖搖頭道,“多的是靠祖上蔭庇的世家子弟,若是安安分分便是幾世也不愁吃喝,怕就是這樣心思不用在正途上的,蛀蟲多了怕是要将這江山給蝕空了。”
李昭在一旁聽着手上泡茶的動作也沒停,将茶泡好放在李時悅面前後才擡頭問道,“你今日怎麼進宮來了?”
“魏堯随阿憫一同辦理此事,我想着許久未進宮了便随着一同來了。在宮門口可是遇見了好幾位大臣,看着都是行色匆匆地往清心殿去了。”
李昭皺眉說道,“我可聽說一同入京的還有鄱陽百姓,大都是去年洪澇裡死去的百姓親屬,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說起此事李時悅神色終是有了波動,“這事說來便長了,去歲夏日裡鄱陽一帶發了洪水,災後韓定易呈了奏折,說是災後房屋多損,地裡莊稼也被淹了,當地府衙拿不出那麼多錢和糧,請朝廷赈濟。當時父皇派人前去,呈上來的冊子裡其災情嚴重遠超往年,便下旨減免徭役賦稅,同時派人送去赈災銀并糧食。”
蘇溪聽到此處說,“這是天災,也怨不得他吧?”
李時悅哼了一聲,“若是實情自然怨不得他,偏他覺得此事大有文章可做,連同地方官吏将此事故意報大,前去的官員也被他收買恐吓幫其作證,從中貪墨了不少,就此還覺不夠,分到百姓手裡的糧食和銀子都不夠,還怕城中生疫病将感染病症的老人孩子趕到城外一處任其自生自滅。”
話未說完蘇溪就拍桌而起,“這韓定易竟貪财至此,真是将其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不僅如此,其中有些百姓過不下去想來京都告禦狀都死在了鄱陽地界,他簡直是一手遮天了。”
李昭冷笑道,“也算是因果報應,他縱着他兒子做出傷天害理的事,如今報應到他自己身上,我看鄱陽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方才解恨。”說完喝了杯茶壓了壓胸口的怒火才接着說道,“當時去鄱陽的那群官員如何了?”
“能如何,和韓家父子一樣在牢中關着呢,此事從頭到尾做的是滴水不漏,可知韓家在鄱陽一帶的勢力之大,若不是雲恪身手敏捷,怕是也不能将這些人帶回。”
此事一出,京中剩下的藩王不禁捏了一把汗,事出當日李洲便将韓定易下了牢,擺明了他這回是兇多吉少,連着近日裡同他接觸過的人都沒饒過,李明憫帶着大理寺的人一一審問,如今是人人自危。
誰知晚上便出了事,李昭匆匆來到清心殿時,下面的臣子跪了一地,見李昭過來蘇海急急迎了上去,“殿下不用着急,禦醫正在裡面呢。”
李昭緩了緩氣息問道,“怎麼好端端的就突然吐血了?”見蘇海也不清楚,急急進了裡間,隻見李明憫站在一旁,下面幾位禦醫一一問診。
李洲見李昭面上都是汗安撫道,“不是什麼大事,怎麼就這麼急,可别再受了風寒。”
“父皇都這樣了就别操心兒臣的身子了,我把蘇溪帶了過來,讓她給您看看可好?”
蘇溪家中世代從醫,蘇溪從小跟在其祖父身邊更是耳濡目染,加之其對醫學上的天賦,造詣更是遠超旁人。
見李洲點頭,李昭方才讓蘇溪上前診斷,而後同禦醫一同商議完後寫了個方子交給李昭,才開口說道,“怕是陛下近來飲食不律,加之心氣昏塞,勞倦交加,才緻如此,并未傷及根本,喝上幾服藥調理便好,隻是飲食上一日三餐需注意些。”
李昭仔仔細細看過方子才交給一旁的禦醫讓其下去熬藥,上到前面看李洲面色紅潤并無其他症狀放下些心來。等一旁的禦醫全部退下才開口,“父皇可曾聽清,要想好全需得一日三餐注意些。近來雖然事多也得以身子為重,平日裡父皇還常常提醒我,如今到了自己身上就全忘了不成?”
李明憫還是第一次見自李昭回宮之後如此疾言厲色,立在一旁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