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皺眉嚴肅道,“公務幾時都能處理,你剛剛也說了,連着幾日忙碌身子受不住,讓下面的人歇着了,那你更要重視自己的身子,我聽善書說你這些日子的吃食都是随意糊弄過去的!就是這般你的腸胃才時好時不好的,這麼些日子都沒調理過來。我不管,今日的晚膳你必須來,大不了今夜我陪你在書房就是了!”說完這一番話,李昭沒等柳懷遠張口就往外走去,柳懷遠瞧着她氣鼓鼓的背影,心中還是有些竊喜的,至少她還念着自己的身子。
柳懷遠去了書房,晚間李明憫來了後李昭果然叫人去喚柳懷遠一同用膳。柳懷遠過來時就瞧見太子誇張的向李昭炫耀手中的酒,李昭含笑看着,完全不似朝堂上穩重端方的太子和清冷淡然的永甯公主。柳懷遠不忍打擾,駐足在樹下靜靜瞧着他們,直到李昭望了過來,看着他笑問道,“怎麼站在那裡不過來?”
柳懷遠走過來瞧着李昭笑道,“夕陽照美人,我看得入迷了。”
李昭瞥見李明憫取笑的神情,朝柳懷遠嗔道,“阿憫還在呢!”
席上幾樣菜确實是花了李昭心思的,忙活了一下午見李明憫吃的是狼吞虎咽,笑道,“以往說你是逃荒的,還是說的輕了,你這樣的都快趕上刑部大獄裡快要行刑的死囚犯了!”
“那不是因着阿姐的廚藝好嘛!比宮中的廚子好得多。”
李昭晚間向來用得少,見李明憫隻顧着自己,伸手拿過柳懷遠的碗,替他盛了一碗雞湯,說道,“和這個貪吃鬼一同用飯,你可不要顧着什麼儀态體統的,不然還沒等你吃上幾口,就要被他全部搜刮去了!”
李明憫抱怨道,“阿姐偏心,從來都沒給我盛過飯!”
“你這般的不需要人幫!”
李明憫的手伸向桌上的菜肴,眼睛全是盯着李昭與柳懷遠,見他們兩個相處,便知平日裡定然是琴瑟和鳴的,李明憫見柳懷遠杯中沒有酒,說道,“柳兄怎麼不飲酒,今日這酒可是我從庫中好不容易翻出來的,你一定要嘗嘗!”
眼見李明憫如此熱情,又親自給自己倒酒,柳懷遠伸着胳膊把酒杯遞過去,誰知中途被李昭攔了下來,“不行,他今日不能飲酒!”
“阿姐,現下就我們三個,你就讓柳兄陪着喝點吧,隻幾杯又不會如何!”
李昭搶過柳懷遠手中的酒杯倒扣在桌上,“他腸胃不适,這些日子戒酒戒葷腥,你想都不要想了。”
見李昭如此堅決,李明憫悻悻的将酒壺放了下來,挑撥道,“柳兄,遇上我阿姐這般強勢的,我看你在府上的日子也不好過啊!你放心,我在你同僚面前定然不會亂說的!”
李昭哼道,“這才幾杯酒下肚,就開始了胡言亂語,你再這般亂說,信不信我讓人現在就将你轟出府去,明日朝臣親貴定然都能知曉。”
柳懷遠瞧着他們姐弟二人吵嘴,隻覺得有趣的很。正用着膳,乳母過來說道,“小公子醒了,現下正在屋中鬧着要見您呢!”
李昭正欲起身,柳懷遠攔了下來,“我用的差不多了,我去看看允朗就是,你們姐弟兩個好久未曾叙話,今日還請盡興才是。”
李明憫看着柳懷遠遠走的身影,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們夫妻二人越發是柔情蜜意了?”
“你自己還是個少不經事的,倒管起我的事了?”
“我這是替阿姐開心,原以為你們兩個冰塊兒碰在一起,定然是無趣的,可現下看,阿姐過得很好。”
兩人繞來繞去,這才說到正事上,李明憫褪去剛剛不正經的樣子,正色道,“阿姐可知阿依慕在長安的事被胡人知曉了?”
李昭點頭,“來龍去脈我都聽柳懷遠說了,我心中有數,此事你千萬不要插手,若我猜想的沒錯,此事怕是被京中人知曉的,想着拿此事做文章呢!我倒是不怕他們下絆子,可你不同,你隻管裝作不知情便是。”
“阿姐有主意了?”
“放心,他們找不到人的!”
看李昭這般,李明憫也就稍稍放下了心。
誰知沒過兩日,就有人持着公主府的玉牌找到了李明憫,“太子不好了,公主今日想着将姑墨王女送到郊外莊子上,可不知為何被南衙軍的人察覺到了,此時正帶人追了過去,要是被人抓到就不好了啊!”
李明憫騰的站了起來,來不及細想說道,“備馬,我這出城去找阿姐!”
李明憫騎馬一路向郊外奔去,到了莊子上正趕上季垚帶人準備進入莊子,李明憫上前攔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季垚見是太子,連忙行禮說道,“臣奉旨追查姑墨王女的下落,今日查到其有可能在此落腳,便帶人趕了過來,不知太子這是何幹?”
李明憫瞧着他說道,“哦?今日我同阿姐約了要來這莊子裡散心,可從未見過什麼姑墨王女,怕是你的消息有誤吧?季垚,還是不要打擾我和阿姐的興緻,去别處搜尋吧!”
“這……”季垚為難道,“陛下有令,不要放過任何可疑,太子還請體諒臣,讓臣進去看上一眼,萬一是人混在了公主的車駕之中進了莊子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大膽,你這是說孤和永甯公主私藏姑墨王女?”
“臣不敢!”季垚說着不敢,但卻沒有退後一步,眼見着兩人就要僵持下去,莊子的門突然開了,李昭看着眼前僵持的兩路人,問道,“這是怎麼了?”
未等李明憫開口,季垚說道,“臣今日收到信,說是姑墨王女藏在這莊子上,特意帶人前來尋找,還請公主通融。”
聽他這般說,李昭冷哼道,“哦?你可知這是何處?這是陛下賜予我的地方,你們這是要硬闖不成?”
“臣不敢,隻是陛下有交代甯錯勿放,還請公主讓臣進去搜查。”
看他這般,李昭讓開道說道,“既然如此,你們便進去吧,隻是搜不出什麼,我可是要去宮中向父皇說個清楚的。請吧!”
看李昭這般神情,李明憫有些慌張,怕是季垚早就讓人守着其他出口了,若真被人查到,那可真是證據确鑿了!李明憫剛想說話被李昭攔下,就這般在院子裡瞧着,看季垚的人不放過每個角落,就連李昭身邊跟着的侍女下人都被挨個檢查,到最後也什麼都沒查出來。
季垚到李昭面前,“今日是臣的罪過,臣自當去陛下面前請罪。”
等到季垚走了,李昭冷臉問道,“你今日怎麼來這裡了?”
直到這時,李明憫再遲鈍也能知曉其中出了錯,解釋道,“是阿姐府上的人拿着玉牌來說阿姐帶着阿依慕往莊子上來,被季垚一行人盯上,我想着快些趕來報信,誰知在門口就遇上了他們,隻好拖住讓人去給你報信。”
李昭怒道,“阿依慕早就被我藏起來了,我今日隻是來莊子上查看的。你這是被人下套了!去找你的是何人?”
“這,他低着頭,我不曾看清臉,差不多是個二十左右的男子。”
“你呀!當真是昏了頭了,我便是真有什麼事,也是我身邊的侍女去報信!”
“這……那将我诓騙到這裡有什麼用?阿依慕不是照樣沒有找到嗎?”
李昭氣急,“你當真以為他們真的想找到阿依慕?你急慌慌前來,便是入了他們的圈套,落在父皇眼中,這便是我們藏匿阿依慕的證據。我看用不了一日,便有人将此事傳到父皇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