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心知十有八九是有了，可想到這些日子自己身子一直不好，斷斷續續的用着藥，心中一沉，“慢月，去宮中請方，林兩位禦醫過來。”

李昭這些月喝的藥都是林禦醫和蘇溪商量着開的方子，要是有什麼忌諱怕也隻有他最為了解，屋中各人臉上都是緊張，溫婼坐在一旁陪着，心裡也不免七上八下。早在李昭有柳允朗時，蘇溪便寫信告知她李昭的狀況，她現下也有了個孩子，自然是更加知曉其中兇險，這些年接二連三的事，怕是李昭的身子還不如以前，這一胎到底如何還是不知。

兩位禦醫來的極快，進來時頭上的汗還在，姓方的禦醫略略平複了氣息，才上前道，“臣為長公主診脈。”

李昭将手遞了過去，隻等方禦醫診斷，柳懷遠眼也不眨的盯着方禦醫，隻見他放下手來問過李昭幾句話後說道，“依臣判斷，有孕不假，隻是時日不長，胎像不穩，似有滑胎之意，臣先為您開上三副藥，等您用過，臣屆時再為您診脈。”

這話已是直接，李昭問道，“前些日子我一直用着調理腸胃的藥，不知是否會有沖撞？”

“還請長公主将方子給臣看過，臣好為您開藥。”

李昭示意尋月将藥方拿過來，“這藥是林禦醫開的，想來林禦醫對我之前狀況較為了解，還請三位禦醫務必斟酌用藥。”

柳懷遠陪着禦醫去偏房研究藥方，屋内隻留李昭和溫婼，溫婼皺眉歎氣，“禦醫話都說到這般，想也知曉你這一胎的艱難……”溫婼本想勸她狠下心來不要，可到底沒忍心開口，“偏偏是現下這個光景……”

李昭呼出一口氣，剛剛一瞬她确實有想一碗湯藥送走這個孩子的想法，她自己的身子已是糟糕，怕是這個孩子不會太過健康，可瞥見柳懷遠期盼的眼神，李昭到底是掐滅了這個想法。

“既來之，則安之吧。況且你也聽禦醫說了，能否留下還是未知。”

三位禦醫小心謹慎，斟酌萬分才寫了方子交給柳懷遠，“早晚各一副藥，每三日臣來為長公主診脈，若是一月裡不見其他，想來便無虞了。”

柳懷遠長舒一口氣，“多謝。”

“不敢當，分内之事。”

柳懷遠回來時就見溫婼不在了，問道，“怎麼就你一個？”

“溫婼說我現下需要休養，就先回去了。”

柳懷遠摟着李昭道，“殿下可知剛剛我心跳如雷。”

李昭扭頭看向柳懷遠，“是因着禦醫說這胎不穩？”

柳懷遠搖頭，伸手輕輕放在李昭肚子上，“我害怕極了，不僅僅是因着這個孩子，還是因着你。”柳懷遠看着李昭蒼白的臉，“我還以為殿下消瘦是因為膳食，原是被孩子害得。殿下隻管養着，若是實在不行，咱們隻當和這個孩子緣淺。我剛剛囑咐過禦醫不要外傳，現下也知房中幾人知曉，若當真保不住，也不會傳出去的。”

李昭驚訝看向柳懷遠，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吳氏常常催促柳懷遠的事，李昭也有所耳聞，隻是到底沒在自己面前提起，李昭倒也沒法說些什麼，可現下柳懷遠輕描淡寫說出這一番話，當真讓李昭不知怎麼應對了，她伸手捂住柳懷遠的嘴，呸了三聲，“這話你可千萬不要讓孩子聽到，不然将來指定不和你這個做父親的親近。”

“我是認真的，殿下，沒什麼比你的身子重要。”柳懷遠現下還清晰記着李昭生允朗時的樣子，那時簡直是要了李昭的半條命，直到現在李昭一直斷斷續續的生病，柳懷遠都覺得是生允朗的緣故。

“好，咱們順其自然，我也希望生下的孩子是康健的。”

李昭一日之内連請三位禦醫的事傳到了宮中，陛下和皇後都差人來問，李昭隻說是脾胃不适。

瞧着柳懷遠忙碌着将屋中帶香味的擺件和衣裳都撤下去，就連屋中的被衾帳子都叫人換過一回，李昭笑道，“你這樣作态，怕是明日府上就都知道我身子有異了！”

柳懷遠自欺欺人道，“春夏交替，本就該換的，哪裡架勢大了。”柳懷遠回身見李昭還想彎腰去抱地上的貓，連忙攔住，“殿下，這貓暫且就别抱了，萬一傷着你就不好了。”

兩隻貓也算是老貓了，這些年從來是乖乖偎在李昭身邊，就連爪子都不伸，哪裡需要這般謹小慎微，可看柳懷遠的樣子，還是喊望月來，“這些時日先讓貓随你們住，一定好生照顧這兩個小家夥啊！”

望月一手抱起一隻貓，“奴婢定然好好照顧，不讓它們瘦了的！”

李昭看着那兩隻貓不情不願的被望月抱到外間，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