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時候因為杜嘉黎,陳彥琛跟梁仲曦也沒少吵架。
有一次梁仲曦半夜三更去到酒吧将醉得不省人事的陳彥琛撈回家的時候,一肚子氣對着一個酒鬼發不出,幹脆将旁邊的杜嘉黎罵了一遍。
以至于杜嘉黎至今一聽到梁仲曦的三個字都頭皮發麻。
但有些事梁仲曦也不知道。
例如梁仲曦離開的第一年,陳彥琛在那邊玩的太大,玩了些不該玩的,得罪了些不該得罪的人,當晚被人家直接扣上貨車,綁到郊外一頓群毆。
那次多虧了杜嘉黎及時報警才撿回了他一條小命。
後來沒多久,杜嘉黎書都沒讀完就被家人接回國了。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的飛機的?"陳彥琛深吸了一口雪茄,濃郁卻不嗆的焦味從他口腔向上蔓延。一陣感慨,果然,從杜嘉黎這小子車裡搜到的,都不能是便宜貨。
杜嘉黎将手機打開,翻出一條别人發的動态。
動态上的照片是在飛機頭等艙,一位銀發男人靠在座位上的背影。文案:姐妹們,我沖了。
杜嘉黎:“我都忘了她是誰什麼時候加的她了,就看到她的位置顯示一直都在紐約,就想到你了呗。”
陳彥琛:"...所以就憑一個背影?"
杜嘉黎聳聳肩:"反正沒事做,就去看看是不是你咯。"
陳彥琛:"......"
杜嘉黎:"對了,你這次回來做什麼?你啊,自從梁..."
杜嘉黎咬咬牙:"這名字我說最後一次啊,梁仲曦回國之後,這些年你連屁都沒放一個,跟人間蒸發了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那邊玩大了進去了。要不是我逢年過節都給你發消息,你就真的不理我啦?"
陳彥琛無奈笑着搖搖頭:"陳宇翹死了。"
杜嘉黎皺眉:"誰?陳什麼?等等...不會是...不會是姓楊那邊的..."
陳彥琛點點頭,伸手往外抖了抖煙灰:"嗯,上周,意外車禍,說走就走了。所以說,是不是很世事無常?"
"打住打住,你少他媽給我來這套,”杜嘉黎嗤笑着睨了他一眼,“所以這次回來,就是洗幹淨雙手,準備光明正大地當小陳總了?"
陳彥琛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我要是真惦記着,也不是挑着這個時候才回來了。"
這麼多年,姓楊的那邊有給過他們半分好臉色嗎?逢年過節該吵的吵,該掀桌的也都掀過了。
不過就是陳家這一輩就剩下他一個男丁了,且不說要不要回來接手他爹那盤生意,也不說自己跟姓陳或者姓楊的人有多親近,隻是既然陳華謙都用到求的份上,花了他的錢這麼多年,這個喪禮,他大概還是得出席走個過場。
也隻能說是剛剛好了,在學校手頭上的那份論文剛好交了上去,跟學校賣個慘說個情,好好歹歹給自己掙了個假期。
畢竟也六年沒放過假了。
這個決定做的倉促,沒有留給陳彥琛多少時間去思考。隻是在訂機票最後确認訂單的時候,陳彥辰按下鼠标的動作,還是停了下來。
自從五年前那件事之後,他就再沒有坐過飛機。五年過去了,每每看到飛機從自己頭頂駛過,他都還會下意識地躲進室内。
這件事還好說,上飛機吃顆安眠藥,十幾個小時,也就是睡一覺的時間。
但是梁仲曦。
也不是不想見...
隻是已經六年了。六年前那個聖誕夜晚,梁仲曦離開時候的決絕,好像就已經給兩人都下了禁令。
我們再也不要見了。
杜嘉黎将陳彥琛送回家給他搬了行李後,離開前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臉愧不應當:"陳彥琛,我是真的不..."
"不知道那個店是梁仲曦開的,"陳彥琛沒了脾氣,"你這一路說了幾百次了,回家吧,今晚謝了。"
杜嘉黎佯作老成地歎了口氣:"行吧,你有事就直接找我,我随時奉陪。過幾日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帶你去玩好玩的..."
陳彥琛:"下次來找我别再開這個車了。"
真的很騷。
杜嘉黎離開之後,陳彥琛站在家裡門口站了很久,擡頭望着這棟翻新了又翻新的小洋樓,黑漆漆地站在被人間煙火氣充斥着的北塘老城區街上,竟顯得有些孤寂。
家裡沒開燈,樂倚雲應該還沒回家。
陳彥琛站在這棟三層的小洋房前,擡頭望了很久,月光落在他的眼睛裡,有些冰涼。
這棟小洋房自他出生就住這兒了,九年沒見,好像什麼都沒變。小花園還是那個用白牆圍欄的小花園,趟攏門還是那扇紅漆趟攏門,擡頭就能看到的滿洲窗,還是那框斑斓絢爛的滿洲窗。
從前擡頭看這門總覺得好高好高,像城堡大門一樣,現在再看,也不過如此。
十年了,好像很多東西也都變了。
就好像街頭那棟小洋樓,陳彥琛記得很清楚,小的時候還經常跟梁仲曦跑去那裡看何伯逗着他高高挂起的一籠又一籠的鳥。
剛剛坐在杜嘉黎的車上匆匆路過,才看到曾經曲音繞梁的民宅,現在也挂上了"何文鴻公館曆史文化遺址"的牌子。
“彥琛?”
就在陳彥琛想得入神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把熟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