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才想起來陳彥琛說要過來的,打開手機看到有一個未接來電,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無人接聽了。
喬姿看着他眼神還想說什麼,遠遠的就瞧見梁太太跟自己的媽媽有說有笑地朝他們走來,她立刻小跑上去挽着她媽媽喬總的手,乖巧伶俐地跟梁太太打招呼。
梁太太笑不攏嘴,一個勁兒地誇着喬姿又漂亮了。
梁仲曦也上前給喬總打了招呼,幾人寒暄了一翻就往裡走。
梁太太說:“對了,剛才我瞧見彥琛來過一趟,他把你給你爺爺的禮物交給我就走了,我瞧他臉色不太好,他這幾天是病了嗎?”
梁仲曦頓了頓:“他來過了?”
梁太太:“對呀,我還納悶兒怎麼沒跟你一起來着。”
梁仲曦立刻又給陳彥琛打電話,結果最後一通撥過去的時候已經顯示對方關機了。
他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轉身就想追出去,梁太太拉住他:“有什麼也等會兒再說吧,晚宴馬上要開始了。”
梁仲曦一晚上心不在焉,陳彥琛回到家後,也一夜無眠。
洗完澡後在床上呆呆望着窗外,路燈光顯得多麼的模糊,腦子裡一片混亂,反而找不到一絲頭緒,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麼,做什麼,到底為了什麼感到難過。但是那濃厚的悲傷卻将自己密實地籠罩起來,将他困在一個黑暗的無邊世界,與現實隔開。
他曾經來過這裡,也在這裡待了很久很久。
悲傷滲透在空氣裡,蕩漾在時間中,好像自己每一點呼吸都像巨石一樣壓在心頭,牆上挂鐘指針行走的滴答聲都像用錘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腦袋。
陳彥琛緩慢地拉開床頭抽屜,從裡面拿出黃色的透明藥瓶,手抖着倒出了兩顆藥吞了下去。
自從減藥開始這手抖的毛病一直都有,今晚好像更厲害了,還灑了一粒到地上,撿起來的時候怎麼都撿不到。
還是徹夜無眠。其實更多的害怕,是自己這麼難走了出來,害怕再一次掉進去。
第二天他本來要回學校的,可衣服都換好了,還是給凱琳請了假,說自己不太舒服。
他在房間裡待了一天,樂倚雲擔心地敲門問候,他隻說自己昨晚着涼感冒了。
大概也是真的感冒了。
打開手機就看到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微信上梁仲曦也給自己發了好幾條消息,不算是轟炸,每一條消息都隔開了好幾個小時沒看到自己回複再發出來。
問他在哪裡,怎麼了,還有最後一條:先接電話,好嗎?
陳彥琛鼻子有點發酸,莫名其妙地就很想哭,眼淚不住地在眼眶打轉。他深呼吸幾下後,擦去眼淚,關機了。
窗簾一直沒拉開,正午的太陽光照進來隻剩下斜陽般的光,他在書桌前坐下,打開平闆想看看論文找點什麼能讓自己集中精神的事情做着專注進去。
以前也是這樣。
直到下午時候,樂倚雲敲敲門進來,說:“小琛,小杜又過來了,你要不要下去看看?”
陳彥琛茫然:“杜嘉黎?”
還在樓梯上就已經看到杜嘉黎正在飯桌那邊跟沈姨聊得歡快,看樣子這人已經成了熟客了。杜嘉黎長着一張讨人喜歡的帥氣臉龐,從小跟着大人應酬也也學會了說話玲珑,也不知道這會兒說了些什麼,沈姨笑得合不攏嘴。
看到陳彥琛的時候杜嘉黎反而有些拘謹,朝他點點頭。
二人出了花園,杜嘉黎才滿臉歉意地說:“上回Detour的事真的真的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搞成這樣的,我想來給你道歉好幾回了,結果要不是你不在家就是梁仲曦也在,我怕他打我都沒敢進來。本來想着微信給你說來着,可是想想,道歉這種東西,還是得當面說清楚好。”
這件事其實也不能完全是杜嘉黎的錯,而且陳彥琛其實也早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他說:“行了,我沒放心上,你也别想了。”
杜嘉黎驚喜:“真的?”
陳彥琛輕輕搖搖頭:“也都不是你的錯。”
杜嘉黎這才恢複了往日的神采飛揚,又說:“對了,之前刷視頻,刷到你英雄救美還差點壯烈犧牲了,現在沒事兒吧你?”
陳彥琛有氣無力:“有事我還能坐在這裡跟你聊天?”
杜嘉黎咧嘴笑笑:“也是嘿嘿,哎呀,真的沒想到啊,以前在美國跟我一起曼哈頓雙龍的Vincent Chen現在都成教授了,還得是全網最帥教授,還英雄救美了,誰能想到呢...哎呀真的是,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诶對了,你這差點又出事的了,你家那梁仲曦得心疼死了吧?”
陳彥琛的臉色頓了頓,垂眸小聲道:“心疼什麼...”
杜嘉黎慣會看人臉色,這臉色一沉的就曉得倆人中間又出什麼岔子了。他湊到邊上,低聲關心問:“你倆是不是又怎麼了?”
陳彥琛抿抿唇,看了他一眼,強顔歡笑地提了提嘴角,唇珠有點泛白。
今天的落日來得早,餘晖扯着半邊天。
晚上吃了飯再陪着沈姨和樂倚雲聊了會兒天,今天要見的人見了要道的歉道了要蹭的飯也蹭了,功成身退杜嘉黎也準備下一場了。
離開的時候陳彥琛送他出去,杜嘉黎勾着他肩膀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安慰:“你别多想了,梁仲曦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
然而就在他倆剛走到花園的時候,剛好一輛車在杜嘉黎的牛油果瑪莎前停下。
二人停下腳步,杜嘉黎臉色驟然白了下來。
比門外那卡宴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