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樓剛出電梯,遠遠的就看到梁仲晖的黑色S850停在玻璃大門外,傳梁的小梁總正在和副駕上的美女也不知道在聊什麼。
二位耳鬓厮磨,看着手機都能笑得花兒似的,就連梁仲曦走到副駕邊兒上都沒人瞧見。
四眼工作狂談戀愛了,梁仲曦看着都覺得這笑得花枝招展的還是不是自己大哥了。
他輕敲車窗打斷二人談情,梁仲晖搖下車窗,梁仲曦單手架在窗邊,一股無賴:“梁總,借你女朋友陪我吃個午飯。”
周荞瞪了他一眼。
梁仲晖笑了:“周小姐非得撇下我,我再不願意也要給二位一點薄面啊!”
梁仲曦聳聳肩,裝了一把紳士,給周荞開車門:“周小姐請。”
梁仲晖探頭:“等會兒接你。”
周荞莞爾:“好。”
等梁仲晖的車遠去,梁仲曦說:“我哥是真沒得說。”
周荞:“我也不差。”
梁仲曦笑了:“那是自然。”
步行到公司大廈旁邊的西式餐廳,梁仲曦提前定好了位置在外patio一個安靜的角落,服務員端着盤子給上了兩杯檸檬水。
周荞幹脆:“梁先生這麼忽然約我吃飯,是關于彥琛的吧?”
“嗯,”梁仲曦知道周荞剛下飛機得累了,不繞彎子,“周小姐能不能告訴我,過去這六年來他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周荞看着餐單頭都不擡:“最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等不來梁仲曦回答周小姐也不管他,選好自己想要吃的才擡頭,二人就這麼對視着,周荞微微笑,偏頭聳聳肩,眼神裡明明白白:你要是不說,我也沒辦法幫你。
這家餐廳是做西式簡餐的,做的是高端職場人士的生意,講究的是效率和質量,點餐之後沒過多久就上菜了。
梁仲曦要的一份煙熏三文魚意面,周荞要了一份布拉塔沙拉。
周荞在飛機上沒吃東西,饑腸辘辘,拿起刀叉半點不客氣:“我先吃,你慢慢想,慢慢說。”
梁仲曦将前幾天陳彥琛在環城發生的事情高度概括了一下,概括了陳彥琛的戒斷反應,概括了陳彥琛洗澡時候反常的擦身體,還概括了陳彥琛的噩夢。
周荞一邊嚼一邊聽,時不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不打斷。
還是聽梁先生說話省力氣,周荞由心感歎,聽陳教授說話自己還得過濾總結歸納信息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梁先生直接敲黑闆劃重點了。
梁仲曦最後:“他在美國這些年,是不是被人侵犯過?”
周荞停下手裡動作垂眸思考,半晌:“據我所知,沒有。”
又從腿上拿起餐巾擦擦嘴:“起碼我認識他的這麼些年裡,我從來沒聽說過,他自己也沒有提到過。而且也是我之前說過的,彥琛他這六年來每次來找我和德夫林醫生做咨詢或者聊天,他基本上不會單獨拿某件事情出來說,而是更多的去表述他那段時間或者當下自己身體的狀況和感覺。因為其實我們做這一行的也是這麼建議的,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的道理,梁先生你懂的。我唯一知道的一件他入院之前的具體事情...”
說到這裡周荞蓦地偏頭抿抿嘴,思考着什麼。
梁仲曦挑眉:“什麼事?”
“他很早的時候跟我說過,他做過一個很真實的噩夢,夢裡他遇到空難了,他說這個夢真實到,他能夠實實在在地感覺到在飛機墜毀甚至到爆炸全過程的感受...我記得他說過,這個夢之後,他就開始很嚴重地畏高,甚至不敢在露天的地方走路...這其實算是嚴重的PTSD了,我們後來也有在這方面給他提供治療,”周荞又想了想,才繼續說,“可是這兩件事這麼擺在一起,我覺得并不像是有什麼關系的呀...”
梁仲曦拿起水杯:“夢?”
周荞關心:“你有嘗試過問他嗎?”
梁仲曦:“他不願意說,我就沒有再問下去了。”
周荞微笑着輕輕拍了拍梁仲曦手背,溫聲說:“那也是好的。不錯哦小梁生,不去逼問,做的很好哦。"
周荞的語氣和動作相當溫柔,溫柔到梁仲曦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違和感。
搞半天想起來了。像幼師哄小孩。很像。
果然,全世界的直男就最吃這套。
梁仲曦理所當然收下贊賞:“謝謝。”
周荞:"好啦,不用太擔心啦,彥琛他啊,要比你想的更加堅強。”
梁仲曦:“是,我知道。”
周荞:“你既然堅定地選擇了他,也要學會堅定地去相信他。他可以走出來一次,也一定會走出來第二次,他是相信自己,所以才沒有去吃藥,我們能夠做的最好的支持,是一定要比他自己更堅定地相信他。梁先生,你說是不是?”
秋天午後吹來的風夾着周荞身上大吉嶺茶的清香,捎着陽光,溫暖又舒适。
梁仲曦今天提早離開了辦公室,趁着還沒是下班高峰時段趕緊從辦公室那邊開回了老城區,去到文昌巷裡一家他們以前讀書時候常去的濑粉鋪子。
老闆娘認得他,讀小學的時候就會帶着陳彥琛來吃的,一直吃到初中,高中,後來梁仲曦回國,一個人在廣镟打工,一個人出來思寰創業,也時常會一個人過來吃上一碗。
老熟客了。
老闆娘都要打烊收鋪了,遠遠見了他就笑了:“哎喲小曦來咯!等着,阿姨馬上給你裝一碗,多放豬油膏!”
梁仲曦掃碼給錢:“謝謝阿姨,對了,阿姨今天給我裝兩碗吧,這邊給錢了。”
“哦?”阿姨一邊裝碗一邊回頭神秘笑問,“是不是要給女朋友帶呀?”
梁仲曦挑眉,也不是不可以這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