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已經十點半，打開宿舍門，一陣風突然迎面吹來。

兩人衣服都有些濕，被風一吹，一齊打了個寒顫。

陽台玻璃門大開着，窗簾像鼓起的風帆，被吹得懸在半空。外面是暴雨如注，夜風呼嘯。

“快把門關上，風太大了。”林言之一把薅過一旁的夏涼被裹在了身上，從床邊探出腦袋。

“噫？小四不是帶了傘的嗎？怎麼你倆都淋濕了？”

程如箦一邊往陽台走一邊答道:“雨太大，被濺起的水打濕了……”

實則是身旁的鐘暾，孩子氣地踩水。自己的裙子下擺被濺濕了一片，她自己的褲腿全濕了。

明明才來了十幾輪，鐘暾卻莫名其妙地輸掉了那一局飛花。半晌她轉過頭，試圖跟自己讨價還價:“明天先背100個單詞可以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之後嘴一撅，不滿地哼哼，跺腳。水花四濺，她低頭看着泛着流光的路面，突然又笑出了聲。

程如箦想起那個跟爺爺打電話時語氣天真可愛的鐘暾，不由有些心暖。

她縱容着鐘暾，偏過頭看她一眼，目光柔軟又憐惜——願你生命中永遠有人，讓你能夠安心做回小孩。

她由衷地祝福着這個與爺爺相依為命的女孩。

将傘挂在牆上，程如箦回身找尋着鐘暾。“你快去洗澡，洗完記得把英語作業寫完再睡。”

程老師，真的是很嚴格。

“小三英語作業沒寫嗎？”尹清書也暫停了動漫，撐起身子看床下的鐘暾。“明早一二節可是英語課啊！”

鐘暾:“呃……洗完就寫。”

鐘暾飛快地逃去洗澡了。

程如箦從浴室出來時，宿舍已經熄燈。她走到鐘暾床邊，鐘暾已經舒舒服服地躺平了。

“作業寫完了？”程如箦輕輕地敲了敲她的床沿。

“寫完啦。”鐘暾先前在書桌前裝模作樣地坐了會兒，沒多久把筆一丢站起身，一伸懶腰，就上床了。

“啊！”黑暗中一聲大叫，是林言之的聲音。

三個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看向林言之的床，一片昏暗中看見她從床上坐了起來。

“怎麼了？”

“今晚還沒給小三上藥呢……”林言之一掀被子準備下床。

鐘暾:“……”

尹清書:“魂都被你吓掉半個。”

“你别下來了，我去吧。”程如箦正準備回自己的床上，她問林言之:“那個藥水放在哪裡呢？”

“不用了，我已經不疼了。這會兒都熄燈了，大家趕緊睡吧啊！”

鐘暾的拒絕被林言之無視了。

“我書架第一層的角落裡。”林言之回答了程如箦，又重新躺回去了。

“好。”程如箦借着手機屏幕的微光找到了藥水，轉身，準備去給鐘暾抹藥。

鐘暾:“……”

“往裡面挪一點點。”程如箦輕聲說。

她在鐘暾身側跪坐了下來，将手機靠在牆邊。她并沒有打開手機電筒，借着屏幕的光準備開始給她抹藥。“疼的話你就說一聲，我輕一點。”

“那個……我已經……”鐘暾話還沒說完就被林言之打斷了。

“快趴好，别掙紮了。”她賊笑起來。“那明晚上就輪到清書咯~宿舍福利共享嘛。”

餘下三人皆是一頭霧水:“？？？”

“鐘小三手感不錯，小四你好好把握機會。”

程如箦:“我就是，抹藥……”

臉有點燙，手裡的藥水瓶突然也燙手起來。她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看了看鐘暾，鐘暾已經趴好，臉深深地埋進了枕頭裡。

*

下午三四節下課，鐘暾随着人潮走出教室。“abandon、abandon……”

“可以寬限到第二節晚自習聽寫，你還有近四個小時的準備時間。”程如箦正在看回家的機票，聽見身旁鐘暾擺爛的碎碎念，頭也不擡地給她打預防針。

葉初陽輕輕戳了下林言之，看着前方的鐘暾問:“她這是怎麼了？”

現在高數課是五個人坐在一起了。

自己的室友們也很不錯，但是葉初陽總感覺508的氣氛更适合自己，那天去送了奶茶後，她就心甘情願地變成了508的小五。

鐘暾高數課間居然攤開本單詞書在背單詞，葉初陽差點驚掉下巴。

鐘暾高中是個什麼情況她是再清楚不過的，高二轉學到她們班，第一次月考考了班第五，年紀前三十。

學霸雲集的班上，轉來一個成績不錯的同學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是這個轉學生英語堪堪及格，就讓人很奇怪了。

偏科偏成這樣啊？單是一科就被人拉下四五十分，那這個年級前三十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挺強的。

語文早讀，葉初陽和她一起偷偷背閑書。英語早讀，鐘暾一個人在那背閑書。

葉初陽提醒她:“喂，現在是英語早讀……你要不背背單詞，你英語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的。”

鐘暾兩指轉着中性筆，無所謂地笑笑，說:“沒關系，能考上滕大就好了。”

葉初陽差點被她噎死。湊近一看，鐘暾翻開的書上滿篇的“兮”字，她又縮了回去，歎口氣，繼續讀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