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湖！放假咯！”

最後一門也考完了。考場外，四人沿着走廊往宿舍走去。

鐘暾剛開機就看見常吟風給自己發的一連串消息——

「位置信息」

「7.開始，不準遲到。」

「這是你今晚的必唱歌單。」

上周二晚上在圖書館，鐘暾靠着玻璃圍欄看進進出出的學生，臉色越來越灰暗。

常吟風看了眼好像在生悶氣的鐘暾，拍拍她安慰道:“不僅給我說了這個，她還誇你了，我是沒想到，看着挺含蓄的一個人……”

常吟風有些受不了地搓了搓胳膊。

“啊？她說什麼了？她怎麼了？”鐘暾聞言，一瞬間眼睛又亮了起來，轉頭看常吟風，有些熱切地問她，想知道程小四到底誇自己什麼了。

“嗯？”常吟風為她冰火兩重天的情緒轉變愣了愣，驚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鐘暾，又看着她的眼睛好半晌，方才開口:“就是……”

“什麼？”鐘暾不自覺身體前傾，湊近了點。

“就是不告訴你。”常吟風勾起唇角，淺淺一笑。

看着鐘暾急切又好奇的樣子，常吟風突然就想到了一種拿捏她的新方法，并且當場試用——“除非下周四晚上，你跟我去唱歌。”

好啊，常吟風，還是把你想得太善良了。

鐘暾轉過身去不看她，“那不聽了。”

嗯？不管用嗎？加大劑量再試試呢。

“這樣啊，那就算了吧。反正小程妹妹比你要好說話點，她肯定會答應我去的。”她說着就要轉身。

“诶诶！”

“嗯哼？”

“……”鐘暾暗暗歎氣，眼前穿着白大衣戴着木手串的女人，活脫脫一隻道貌岸然的狐狸精。

“不說話我可就走了哦。”

“行行行，下周四下午剛好考完試……”

常吟風勾起唇角笑，滿意地點點頭。“那下周四見咯。”

“你就走了？你還沒說……”

“下周四再聽也不晚啊，好奇寶寶。”真有意思，本來隻想騙她去唱唱歌的，沒想到，可能還有意外收獲呢。“我會提前把歌單整理給你～”

鐘暾看着常吟風的背影，抓心撓肝地想着程小四誇自己什麼了。下一刻她突然一怔，腦海裡一條閃電劃過，照見洶湧而至的懊悔。

——腦子一熱就上頭，很危險。

——再這樣下去過不了幾天她就會發現了。

——去吹吹冷風吧，醒一醒。

鐘暾向着另一頭走去，吹了吹風，瑟瑟發抖一陣，終于冷靜了下來。

今天是飄着細雨吹着風的天氣，濕哒哒的寒意讓人有些不适。考完試是下午五點，天已擦黑，但是路燈還沒亮。

點開常吟風發來的那張便簽轉成的圖片一看，二十首必唱，其他還有選唱曲目。還好，沒有青藏高原。那行吧。

“小三，你今晚就回家了嗎？”

“嗯，但是今晚約了社團的學姐先去市區玩。”鐘暾收好手機，看看中庭裡沉默伫立在昏暗中的桂樹，無聲地與它告别。「明年見。」

要分開一個寒假了……

鐘暾轉頭看尹清書，尹清書的目光在她和程小四身上來回掃動一圈。

“小四你呢？”

“我今晚也去，明天下午回家。你們今晚出發，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好啦。待會兒再去買副麻将嗎？咱們四個剛好湊一桌。”尹清書戳戳林言之笑道。

“太重了。”林言之認真考慮着帶麻将的方案是否可行。“不過讓我家的或者你學生提，也不是不行……”

“住一個地方真好……”鐘暾幽幽地歎氣。兩男兩女，湊了一個軟卧包廂，這樣的旅途好不快意啊。

寒假了還可以經常在一起，不像自己，見不到她就算了，連找她，似乎都需要一點什麼理由了。

尹清書懂她，同情地拍了拍鐘暾的肩，眼珠一轉，把麻将抛到了一邊。“小三，你家是不是離機場比較近啊？”

鐘暾回過神，秒懂，在心裡瘋狂謝她「姐，你是我親姐！」

“哦，隻有十幾公裡。”她似是思考了一下，沉吟道，然後明知故問:“怎麼了？”

尹清書對她的演技頗有些欣慰，面上還是憂心忡忡，繼續說下去——

“那還挺近的，開車一會兒就到了。學校到機場好遠啊，幾十公裡，地鐵好像要轉三次吧。”

“而且你倆今晚沒準玩得晚，到時候地鐵都關門了。小四，你大晚上一個人打車不安全，不如今晚就去小三家好了，明天去機場也方便。”

“哦，好像也是啊，學姐訂了五個小時的包間……散場，應該是零點了……”鐘暾咬着唇死命地忍着笑，面上同樣是一副憂慮的神色，搖搖頭，蹙着眉。

程如箦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尹清書便催促道:“那趕緊走，咱們趕快回去收拾收拾……小三，明天下雨，你機場來回開車小心啊！”

“好！”

廣場上亮起了燈，雨絲在燈幕裡細密地劃過，鐘暾一刹那看見萬顆流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從天而降。她仰着頭閉了閉眼，對着流光許願:可不可以讓我身旁這個人也愛我呀？

*

程如箦記得是上周二晚上，鐘暾走在她身邊，時不時轉頭看她，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她幫她問出了口:“怎麼了嗎？”

鐘暾在衣兜裡攥了松開，松開又攥緊，反反複複無數次的手，終于再一次攥緊。

“小四，你介意老大老二知道你寫小說的事嗎？”

拜托尹清書将林言之拽去小超市買東西，她終于找到了這個獨處的時間。

“嗯？”程如箦在鐘暾問話的間隙裡繼續想着那道高數題，聞言愣了下，臉上漸漸浮起尴尬的神色。

“我不介意，因為她們都知道……”

“都知道？”鐘暾還以為自己今天中午知道了什麼秘密呢，原來自己才是那個蒙鼓人？

“嗯，因為我總是胡亂把大綱或者随想之類的紙夾在書裡，有幾次借書給她們，就被發現了。”

「嗯？」林言之拿起那張對折的A4翻開看起來，「小四，這是啥？」她指指。

程如箦為自己的丢三落四懊悔不已「求你，你知道就行了，别告訴其他人。」

「哦，那你寫好了隻給我一個人看，哈哈。」

……

「嗯？」尹清書拿起那張對折的A4翻開看起來，「小四，這是啥？」她指指。

程如箦歎氣，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你自己看吧……别告訴其他人。」

「哦，那你寫好了隻給我一個人看，嘻嘻。」

……

鐘暾:“呃……今天晚上我也從你大物書裡找到一張，思維導圖……”

“上面寫什麼了？”

“就，男女主設定之類，好像還有很多小标題……”看到設定鐘暾就沒心思繼續看了。

程如箦突然看起來頭很疼的樣子，停下腳步痛苦地捂住了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