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這事她算是看明白了。
她不急嫁人,别人急了。
兩盞茶的時間過後,趙容才出現在兩人面前,陳瑤畢恭畢恭畢敬喊了她一聲母後。
陳瑤每次叫她母後的時候,心裡都會想起自己那個模糊記憶中的母親,對眼前人多少有些親近不起來。
他與陳弘的生母原本是宮裡的宮女,某日偶然得了先帝的臨幸,不久因年齡已到出了宮。
按理說,得先帝寵幸的女子,多少會給一點名分在裡面,更不會讓她就這樣出了宮。
或許是君王醉酒犯糊塗,又或許是他也沒有想到,這一次偶然的寵幸,便讓這女子有了身孕。
等這女子出了宮,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後,并未向宮裡說明這件事情,反倒是瞞着整個家裡将孩子生了下來,沒過幾年便因病去世了。
陳瑤與陳弘這對兄妹,沒少被人笑稱為野種。
而他們的母親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怕宮裡會來人把孩子接去,交給别人撫養,剝奪她做母親的資格。
隻是多年以後宮裡遭了疫病,先帝唯一的孩子病逝,兄妹二人這才被接到宮中。
李成走後,趙容便對她循循善誘起來。
“你雖是公主,但也是女人,女人家多少是需要男人來照應的。”
陳瑤聽着趙容的話,隻化成了一句,“女兒無意再嫁。”
“不嫁人怎麼行?”趙容瞥了她一眼,“難不成想學那個孫柔,整日将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留在府裡?”
說完又帶了些鄙夷之色:“她這名聲沒了,以後也休想再嫁一個好人家。”
陳瑤往日在趙容面前,皆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能應着就應着。
今日卻難得的開了口,可問的話卻讓趙容有些啞然。
“為何一定要嫁人?”陳瑤反問道,“嫁人是有什麼好處嗎?”
“你……”趙容先是啞口,接着像是再說世間真理一般果斷回她,“嫁人生子才是女人最好的歸宿。”
“我不這麼覺得。”
陳瑤難得的沖趙蓉倔了一回态度,借此也将趙容的心思打了回去。
“人生在世,活的就是一個自在。我不後悔嫁給袁子儀,不代表我願意嫁給别人”
陳瑤站起身,沖趙容見了下禮。
“阿瑤是個寡婦,配不上李大人,母後還是找找其他人吧。”
趙容有些氣不過,不由輕喝了句:“不服管教!姻緣之事哪有女子自己說話的份,袁子儀真是把你慣壞了!”
“母後說的沒錯。”陳瑤輕輕一笑,“阿瑤被他寵的愈發驕縱,也不适合再嫁人了。”
趙容氣的拍了下桌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看着陳瑤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她的寝宮。
陳瑤剛走出宮門口,就看到張以淵下了馬車,正準備入宮。
男人沖她俯身作揖後,直言道:“聽聞公主大赦前找了鄭思,”
陳瑤微微擡頭,心理雖有些緊張,卻還是故作輕松之态。
她笑了笑:“丞相大人真是消息靈通。”
“可惜鄭思命不夠硬,沒熬過去。”張以淵說。
陳瑤心裡終于松了口氣。
看樣子消息還未走漏。
陳瑤用玩笑的語氣試探他:“大人為何如此在意鄭思?”
張以淵低頭看着陳瑤,輕聲問道:“阿瑤大赦前找他,是想與她再續情緣?或者說,想将他安置在外面,當個外室一樣養着?”
陳瑤先是一愣,接着不耐的側頭翻了個白眼。
幾年前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情,還得被人拿來說道。
“本宮對死人的事情沒興趣。”她用淡漠的眼神看着對方,“丞相不覺得自己問太多了嗎?”
張以淵看着他這副神色,輕輕低頭望了望她的脖頸,然後将她身上的披風稍稍拉緊了些。
陳瑤有些詫異的望了張以淵一眼,對方卻一副渾然不覺的樣子。
“阿瑤脾氣真是一天比一天大了。”說着他後退兩步,恭敬的沖她作揖,“今日風大,望公主注意貴體。”
陳瑤想讓他注意言行,卻又不想得罪他,最後還是壓了壓脾氣沒有做聲。
待張以淵離開後,陳瑤突然想知道下鄭思的近況了。
她輕瞥了下頭,朝馮雨吩咐道:“打聽下鄭思的下落。”
陳瑤原以為這人好不容易撿了條命回來,定會珍惜當下,在那個人煙稀少,沒人知道他身份的地方過完下半輩子。
可幾天後,吳甯的反饋。讓她覺得,這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識好歹。
據說,鄭思休養了幾日後,便把那院子給了一個教書先生,如今變成了私塾。
先生說,是之前在這裡的青年主動将院子贈予了他,讓他有了住的地方,同時也要求他教附近的孩子們讀書。
至于鄭思後面的去向,先生也不清楚,隻說這人未留任何話。
陳瑤冷哼一聲。
這人不稀罕她的贈予也就算了,人走了連句話都沒有,真是性情涼薄。
她雖有些不悅,但心裡卻是有個直覺的。
鄭思離開的事情,怕是沒有那麼簡單。
“找出來。”陳瑤沖吳甯下了命令。
馮雨聽到陳瑤又要打聽鄭思的下落,有些看不懂自己主子的想法了。
說主子在意這人吧,一個多月了對他不聞不問,說他不在意吧,如今又非要打聽對方的下落。
陳瑤不悅之後,對于鄭思的不告而别,更多的是好奇。
這人連個歸屬之地都不要,是打算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