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瑤離宮之際,在宮門口遇到了正準備進宮的鄭思。
自郊外遇襲後,如今已過了數月。
他們陸陸續續碰過幾次面,幾乎都是因為陳瑤私産上的事情。
等鄭思把事情都處理妥當後,陳瑤為了表以感謝,也問過他想要什麼?
“鄭思受公主照顧,一切皆是分内之事。”
陳瑤不喜歡他這樣的答案,總覺得滿是客套與疏離。
鄭思在他跟前說話做事越是滴水不漏,她越是覺得,這人有意疏遠自己,善于隐藏自己。
畢竟男人,哪有不追求權力的呢?
張以淵如此,他的皇兄也如此。
“鄭思明日将去軍營任職。”他主動開口提及此事。
“本宮聽說了。”陳瑤回的幹脆,“祝大人步步高升。”
看對方沒有任何多餘反應,鄭思心裡還是有些落寞。
在她心裡,他隻是一個工具。
他已經将她的事辦妥,眼下便少了幾分用處了。
會想對方的,也隻有自己了。
“鄭思祝公主萬事順意。”他說着祝福話,聲音卻略微有些低沉。
看對方平靜的望着自己,卻連一句客套話都不願意講,鄭思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卑微的可笑。
他沖陳瑤作揖後,便準備繼續往前走。
陳瑤卻突然叫住他。
“鄭大人。”
鄭思聽下腳步,沒有回頭。
陳瑤也同樣站在原地,背對着他問道:“若聖上再賜婚,你會像當年那樣拒婚嗎?”
許久沉默過後,鄭思決定坦然面對自己的本心。
他喜歡她。
“不會。”男人輕聲回道。
可他的回答,換來的是對方輕輕一笑。
那是有些不屑的笑意。
鄭思突然覺得,自己不該如實回答的。
回答了,就像是把心給對方一樣。
而對方是會好好捧在手裡,還是扔在地上,都不是自己可以決定的了。
“大人真是做事說話,愈發有了當官的樣子。”
陳瑤轉身,望着鄭思笑着。
“娶了長公主,這官也能做的更穩些。至于公主是不是個寡婦,又有什麼重要的呢?”
鄭思望着她,心緒複雜。
或許在她心裡,他就是這樣的人吧。
一個為了權勢,巴結公主,想迎娶公主的攀炎附勢之人。
也不知道讓她這樣誤會,或讓她知道自己的真心,哪個會讓自己舒服點。
鄭思輕輕一笑,心裡隻剩無奈。
陳瑤望着他意味不明的笑,不由提了提聲:“本宮說錯了嗎?”
“鄭思祝公主,萬事順意。”
鄭思重複着說完這句話後,再次沖她作揖,接着便從她身邊離去。
看着鄭思第一次這樣冷淡的态度,她突然沒了剛才高傲的氣勢。
一種不知道從哪來的直覺告訴自己,這男人不想理她了。
剛才的反應,是鄭思從未對她表現過的疏離。
剛剛還口口聲聲說要娶她,她說兩句不中聽的話就要甩臉子了?
她陳瑤堂堂公主的身份,都不足以讓他伏小做低一會兒嗎?
陳瑤心裡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委屈感。
她也不知道這種委屈是什麼,但就是讓自己有些想哭難受,心裡不停的糾緊着。
陳瑤轉過身來,看着對方越走越遠,心裡愈發難過。
在她看來,男人的背影就像是決定不再與她有任何瓜葛一樣,走得果斷而堅決。
陳瑤心裡一邊難受的不行,一邊又不知哪來的勇氣,在宮裡沖他大聲喊道:“想娶本宮,做夢!誰娶本宮,本宮就收十個面首膈應他!”
男人往前走的步伐頓了頓,接着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
鄭思不理解,她生什麼氣。
該生氣該失落的,難道不是自己嗎?
眼看着身邊的宮女太監,紛紛往他這邊望去,鄭思也難免覺得有些難堪。
自己這心上人,心思摸不透也就罷了,也是什麼話都敢說講。
鄭思覺得她這樣子說話有損她長公主的名聲,便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以做提醒,接着便繼續往宮裡走去。
陳瑤看到陳思望了自己一眼,又不理他,心裡突然又氣憤又委屈。
她覺得鄭思剛才那個眼神,是生氣了。
她是堂堂長公主,他怎麼敢生氣。
她曾是他的主子,他是她的面首,面首倒兇起主子來了?
他憑什麼兇自己?
他怎麼能兇自己?
就不能好好說話嗎?
陳瑤想到鄭思那一回頭,越想越難受。
她承認自己脾氣大,可對方一來脾氣,她反倒鼻子一酸。
陳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從來不會在這兒事上委屈掉淚的自己,卻因為鄭思的一個反應,像個小女孩一樣,抿着嘴,難過的喉嚨都開始發疼。
她不喜歡自己這副樣子,吸了吸鼻子,看着對方離去的身影,小聲嘟囔了一句:“養不熟的白眼狼,奔你的前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