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國人從小便信奉神明,鄭思借此發揮,在蠻國人的祭天儀式中,用了些手段,使圖可多認為神明是對他不滿,才會懲罰他的身體。
而為了獲得神靈的諒解,就要修建宮殿,為神明獻祭更多的牛羊馬匹。
蠻國首領大興土木,不斷消耗着蠻國資源,也獻祭了不少牲畜。
時間久了,他愈發不得民心,也讓觊觎他位置的人有了可乘之機。
蠻國首領身體日益衰落,已是不争的事實。
如今探子寫信來報,說圖可多的兩個弟弟殺了他,奪了權。
圖可多死後,這兩位統治者便将蠻國的領土一分為二,各自擔任了南蠻與北蠻的國主。
雖實力仍不容小觑,卻已沒有了以前的堅不可摧。
鄭思估計,不出三年,蠻國或許不會再成威脅。
再熬三年,一切就能真正好起來。
再過三年,就能看到她了。
想到陳瑤離開前的那番話,現在聽來,他也不再覺得生氣。
自己的心上人就是這樣,不想嫁人什麼話都敢說。
也不知現在過得好不好。
“大人。”
士兵匆匆進了營帳,打斷了他的所想。
“宮裡剛才送來口谕,要大人即刻回京。”
鄭思一邊燒了密信,一邊也生了些不好的預感。
趙德還在從燕京回邊關的歸途中,眼下又是什麼事情這麼緊急。
“備馬,即刻動身。”
鄭思下了命令,帶着些憂慮紮入夜色裡。
***
-燕京皇宮
鄭思讀完手裡這份南蠻國主圖贊寫給景國皇帝的書信,擡頭望着天子,半晌不語。
“愛卿讀完,作何感想?”
陳弘與鄭思對視着,想從對方的表情裡再讀出些什麼。
“臣鬥膽,想問問陛下的想法。”
鄭思語氣平靜,手裡卻将書信微微攥緊了些。
“朕覺得如此便好。”陳弘說着,目光始終鎖定在鄭思身上,“大人認為呢?”
鄭思放下書信,沖陳弘鄭重作揖道:“臣認為,蠻國人骨子裡便是天生的掠奪者。和親隻是他們的權宜之計,并非上策。如今我軍士氣正高,更宜對南蠻實釜底抽薪之策,以絕後患。”
“愛卿說的不無道理。”陳弘坐下來,擡眼看着他,“隻是我朝如今國庫空虛,再打幾年,百姓也受不起。”
鄭思聽到這番話,隻覺得有些諷刺了。
國庫空虛不假,百姓難也是真的。
可宮裡的衣食住行卻從未削減用度,反倒愈發奢靡起來。
朝廷到底剝了多少銀子作戰,這其中又有多少銀子真正用在了打仗上,天子與丞相,想必一清二楚。
陳弘看鄭思沒有說話,對他的反應也并不意外。
他将自己如今為數不多的耐心都給了眼前這位臣子,向他再闡述了一些理由。
鄭思伫立在原地,聽聖上說完後,隻愈發确認了自己的想法。
當今聖上,因蠻國多年的屢屢進犯,已對蠻人生了畏懼之心。
而朝廷中本就有主和派與主戰派,若全力抗蠻,有些平衡便會被打破。
一旦成功,天子擔憂趙德日後權力過大,會影響文官武官間的平衡。
鄭思想起,陳瑤以前曾問過自己,如何看待當今聖上。
那時他心裡的真實想法隻有兩字。
平庸。
鄭思并不認為,天子平庸會有什麼緻命性的問題。
平庸之人雖能力受限,但若能博采衆長,心系百姓,至少也是一位明君。
可眼前的君王已經逐漸被權勢所困,無心再顧及什麼天下蒼生了。
或許是因為徹底看清了帝王的這一面,鄭思看着被放在一旁的書信,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問道:“陛下是決定讓公主去和親了嗎?”
陳弘淡淡歎了一口氣,接着不置可否的回道:“為了大局,朕也隻能這樣了。”
書信裡,南蠻國主圖贊對陳瑤的觊觎讓鄭思分外厭惡。
他說天子妹妹乃少有的絕色美人。若景國願意将長公主送去和親,南蠻便承諾,十幾年之内不會開戰。
鄭思清楚蠻國人的意圖。
無非是蠻國一分為二,目前國力正逐漸低落。要是再繼續打下去,景國戰勝蠻國,也并非沒有可能。
這位南蠻國主圖贊,鄭思之前也有耳聞。
此人性格殘暴,又好女色,聽聞最喜歡在床上折磨女子。
曆來和親的人選,皆是沒有嫁過人的女子。甚至多數情況也不會送真的公主過去。
賜好看的宮女一個頭銜,當做公主也便可以。
而此人在書信裡,不顧及長公主嫁過人的身份,點名要景國真正的公主過去。
鄭思覺得,此人比起求和,更多隻是垂涎美色,想霸占皇室中人罷了。
他壓着情緒,面色平靜的與聖上說話,心裡卻是從未有過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