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距離新的考驗,還有多長時間……
阿越有預感,她可能即将面臨一場巨大的挑戰。
這種感覺不可名狀,如同虛無缥缈的幻影,一糾結起來則遁于無形,而某時某刻稍稍放松下來,又鬼魅般顯現。
其實與揚國細作較量過後,這預感的種子就埋下了。她有點期待,又不太想得到确切的消息,使這顆種子瞬間生根發芽,占滿全心,屆時她惰性不存,卻也将無處可栖。
她當然希望真正的六合劍術尚存于世,可是如今自己雜念頗多,早不如當初那般自信勇敢。
兩國看似風平浪靜,實則不免暗潮洶湧。若十年之約與戰亂攪在一起,情形便堪比當年,那麼她要面對的将不再是個人争鬥,而是兩國的血雨腥風。無名與六合的較量也不再單純,少不了摻和進混亂的局面當中,比試的結果會向世人呈現出如何面貌,也将不得而知。
如果時局真的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她能否撐得住呢?
阿越氣息紊亂,内力消隐,頹然地睜開眼。
我不知道……
我好像……真的有點怕了。
胡思亂想之際,屋頂上忽然傳來古怪的窸窣聲。
阿越瞬間警覺,一把握住身側的破曉,矮身湊去窗邊,屏息聆聽。
有人在屋頂走動,腳步極輕,似貓鼠一般,不仔細注意根本分辨不出。
阿越估着上面的動向,伸手扶住窗扇,聽到衣角破風的刹那,猛地推開了窗。
屋外清冽的月色之中,赫然出現一道黑影,正正落在她眼前。
心驚的一瞬,雪刃同時出鞘,白光乍現,劍氣如虹,直逼那人要害。
黑影反應極快,堪堪避過一擊,閃身欲逃,阿越厲喝一聲站住,飛身而出,橫劍擋在他頸前。
近看這黑影像是個少年人的模樣,還未瞧清面容,就聽他冷哼一聲,身子微晃,竟瞬間退到遠處。看步子,應是練過輕功。
“你就是無名的傳人?看着也一般嘛。剛才你偷襲,不作數!要想和我打,有本事追上我再說!”黑影低聲開口,确是少年音色。
阿越驚疑他為何知道自己身份,擔心是調虎離山,不敢輕舉妄動,分神留意着林氏母女的屋子,見那邊尚無異樣,稍稍心安。
“怎麼,不敢?”
“你是何人?”阿越問。
少年不答,說:“你若赢了我就告訴你。”
“想引我出手,我才不上當。你深夜闖入,到底有何目的?”
此時,院外傳來腳步聲,緊接着有人在門上輕叩了幾下。
少年剛一挪腳,就被阿越攔下。
“外面是什麼人?”她小聲問。
“這家主人。”少年似乎翻了個白眼,提高聲音朝外面道:“主人,有人不讓我給你開門。”
“哦?”門外響起男人低沉的聲音,“是哪位貴客光臨寒舍?”
“請問您是雅音姐的夫君嗎?”阿越仍劍指少年咽喉,大聲問話,想叫醒屋内的林氏。
“是的。在下虞朗,不知姑娘芳名?”門外人語氣悠然,不急不惱。
“我叫阿越,是雅音姐的朋友。虞兄稍等,姐姐親自來迎你。”
屋内亮起了燈,林雅音披了件衣服走出來。
“夫君回來了?”
少年行禮:“是的,夫人。”
阿越見狀這才打消疑慮,方知誤會:“林姐姐……”
“打擾越妹妹休息了,真是不好意思。”林雅音欠身道歉,繼而對少年道,“小羽,去開門吧。”
“是。”少年剛轉身,就見面前出現一道人影,是剛剛跳進院裡的。
“你進來幹什麼?”少年不悅道,兩人似是熟識。
來者是個男子,年齡稍大,個頭高些,聽聲音,不是剛剛答話的那位。
“我來開門呀,不然繼續等你開嗎?磨磨唧唧的,要你何用?”
“你說什麼?”少年怒了,一把揪住男子的衣襟。
“說你沒用!這點小事都幹不好!”
阿越見兩人要吵起來,無奈上前取下木栓,拉開院門。
“抱歉讓您久等了,實在是對不……”
聲音戛然而止。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目光觸及門外的身影,心頭忽然一顫。
夜色清幽,柔柔月華鍍上男子半邊面龐,容顔雖看不太清,卻能感知他溫和的笑意。
“阿越姑娘,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