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水患半年裡勞民傷财,民怨四起,但僅一個月的時間洩洪撈淤,地方原本畏縮躲避自保的紳豪一夜之間像吃錯藥一般,忽然就團結了起來~而南方因為燥熱爆發的疫情,遠沒有北方治理來的容易
封城數月,不出也不進!尹相在得知尹閉月去的時候,氣的指着空氣發了好大一通火,最後還是派了人一路跟着,并未将人帶回
宮裡來了信,勿忘速歸~
燕叔用了月餘時間,送回了消息,北方有故人~
步絕塵依然在漳州不停的試藥,藥渣堆了滿院
尹閉月不過月餘便染了病
城裡每日不斷有人被擡出比以往更甚,像是疫病更嚴重了一般,深埋或是火化,所有人人心惶惶,隻有步絕塵衣不解帶的熬紅了眼
…………
過了望赤再行百裡,開始有了生氣~道旁有一座茶坊,規模不大,供往來商旅江湖客稍作休息
零散的幾桌也坐了不少人,喝着茶水,聊着天下
“前些日子去了南盟,這國雖不大,物産倒豐,姑娘漂亮不說,穿的還少,天氣一熱滿街都是白花花的大腿,那邊開明多了,我呆了一個月,也償了不少絕色……”
“兄台都是做的葷生意,既然這麼好,來北赤做什麼?”
“害,走南闖北慣了,販東西的掮客哪能隻呆一處,東離又是疫情又是洪災的,轉道來北赤”
這世間任何一處談資,沾染了香豔便滔滔不停,興緻勃□□來,譬如南盟皇帝選納了衆數妃嫔,愣是沒生個帶把兒的,如今寵多少人都不孕,上了年紀不頂用,又比如北赤這新帝不納妃,将朝中上奏之人一頓痛批,傳言因為偏好男色,養了個男寵,又比如東離皇帝一道聖旨,本該奉召入宮之人,居然一夜之間銷聲匿迹,遍尋不見~
聽到此處,饒是浪雲,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大抵他們想不到這些流言裡的人此刻與他們不過咫尺距離
原本他們也就是歇息片刻便走,從東離出來不知不覺過去了兩月,彈指一揮,什麼都沒變,又像是什麼都變了
這一路她問了很多遍,但帝江從未跟他說上半個關于要攜她來北赤的原因,最後她覺得什麼理由都不重要了
慕玄掀了簾子,那眼裡多了一份淡然。
不過行了百裡,北赤皇城便座落在開闊的原野之上,諸峰綿延,重嶺疊疊,再遠處一望無際的白,雪海天香,像是與天連在了一起,北赤景色不錯,頗有天地遼闊的雄壯感
北赤的皇城離望赤不遠,再往北就是山林腹地,慕玄咋舌,倒是選了個景色宜人的地方
皇城不大,但北赤不小~尤其當年吞了西昭二十四郡之後,幅員遼闊,有連綿不斷的雪景,也有一望無垠的草原,近些年休養生息,竟也漸漸有了抗衡東離的實力
慕玄的心突突跳了起來,怎麼也算是敵國!恍惚之際,北赤皇城的大門開了,馬車進了城,和東離帝都一樣,熱鬧非凡~
沿着熱鬧的街巷走了很遠,穿過了民宅,路過了官邸衙門,也不知轉了幾條街,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城牆,一方厚重的城門,門前是護城河,河上架了十二座飛拱,城門立了很多人,黑色盤龍旌幡~
竟然是北赤宮廷!慕玄倒吸一口氣,看着一臉平靜甚至淡漠的帝江
若是以前她大概還覺得被擒來北赤還有點價值,刀往脖子一架,反正這種事說書先生也沒少說過,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威逼利誘,戰争隻要勝利,哪管手段,但是現在的她,連個妃子頭銜都沒有~确實一無是處!!!
上了賊船,下去倒不容易,慕玄隻有耐着性子~帝江隻掀了個簾子,皇城的守衛半分都沒有為難,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入了宮
權臣!!!
在皇廷深處,越走越僻靜,離了抖拱飛檐的大殿,這裡像是精心辟出的别苑,用來藏人最合适!
金屋藏嬌?!慕玄第一時間想到的四個字,轉念一想,她自己屬于算不上嬌了!再看帝江,脫了狐氅,早就坐下了
“有問題要問?”帝江身影颀長,半靠在椅上,浪雲早就不見了蹤迹,隐沒在了某處。慕玄還未開口,帝江便斜了眼往外看去:“來了,也免得我多費口舌”
慕玄随着帝江的目光往外看去,一身着宦官服飾的太監躬着腰來的很快,正是如今赤炎身邊的王喜,一路不急不緩進來提着細長的嗓音道:“聖上接了消息立刻命了奴才來道一聲,公子路途辛苦,晚上聖上在大殿設了宴,為公子接風,順便命奴才這會兒先接姑娘過去”
“自便!”
“不打擾公子休息~姑娘請吧!”
慕玄這時候是不願意離開帝江的,諾大的皇宮,行将差錯便是死罪!
“帝江~”她竟然小跑過去,希望得他一分開口相助
“你不是有很多問題?去見一見”睨了她一眼,見她臉上似有期盼,又有茫然,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頓了一下開口道,“不必害怕,晚些時候我去接你”
這大概是兩個月以來,他說的最溫柔的話,像是突然融化的冰山,退了所有冰鋒,不帶絲毫利刺,也毫無半點諷譏。
……
王喜帶着她,自然說了一路,奴才第一次見聖上這麼看重一人,姑娘要來,聖上親自挑了宮殿,都提前備好了!之前也少不得人給聖上送了畫,聖上都給燒了,請了畫師描姑娘的,多少好看都說沒有畫出半分風骨,奴才今兒見了,才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