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家燈火無歸處,明月愈寒雲巋然。高牆城柳,長燈鏡明,與誰同愁思,明月寒風一人!
慕玄生氣,為的是自己一無所知,像個被衆人提在手上戲耍的木偶!為的是被蒙于鼓裡,戲在掌間!為的是即便喜歡,也不對等,亦是大概他們都因為父親而生出的同情,使自尊心受挫
剛出了大殿,帝江便追了上來,将狐氅給她披上,她睨了一眼,不知道他要說什麼!想到他在大殿上的露骨直言,倒像是他的作風,一張嘴便是口不擇言,全然不管不顧别人想法,也從不與人商量,驚喜措手不及,驚吓亦是如此,行事作風,霸道至極!
他對她從未坦誠,但愛與不愛,真誠都是必殺技~
“我心裡有人!”慕玄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并不友善,她不知道是不是心裡真的這樣想,但卻是真的置氣
帝江輕哼一聲,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差點笑出來,唇角一彎:“那又如何?”
慕玄像看個怪物一樣看他,覺得他可能大概也許沒有聽太懂她的話
“我不喜歡你,尤其是你的自以為是!”
“哦?是為我在朝堂之上的戲言生氣?”帝江勾唇,那個笑玩味又輕蔑
“戲言?”慕玄驚詫,透着一股無名之火,将廊道上明明滅滅亮着的宮燈都比了下去!當着北赤身份地位具顯赫的一衆人,他将那些讓人信以為真,讓少女企盼沉淪的露骨直言,如今以戲言二字就輕易的抹殺了!
“正是!!如姑娘所言,在下對你也沒興趣!”帝江看她,毫不避諱的看,那眼底半分沒有閃躲的意思
慕玄嘴唇翕動,點點頭:“你說的清楚,我聽的明白!你已還我父親幼時之恩,兩不相欠~就此别過!”慕玄攏衣,轉身又道:“很好玩是嗎?将别人的自尊心踐踏很好玩嗎?既無興趣便别玩這些手段花樣,也許其他女子會喜歡,畢竟你頂着這樣一張臉要魅惑衆生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以後不必再跟,不,以後不會再見!後會無期!”
弱者方有禁忌,強者無需軟肋!帝江不需要軟肋
無盡歡,盡悲涼,月染墨色濃。她消失在長夜月色裡,帝江嘴角微微揚起一抹不知名的弧度,那笑裡不知是苦澀居多,還是釋懷居多!
有趣,當真有趣!
慕玄說完這話不知要去哪裡,後山的聽雪樓倒是安靜,一想起要過那片松林,又覺脊背森涼,這長長的廷巷幽靜如許,沉澱了墨色空曠又孤獨
兄長被遺忘在了殿裡,但如果這樣回去自己都要笑話自己,慕玄一咬牙,聽雪樓!!!再偏僻也是皇宮内院,能有什麼危險~
這片松林很黑~原本道上掌着的燈也因風寒夜雪熄滅了!視線所不達處,隐約危險,慕玄加快了步伐,最後甚至小跑了起來,林間雪松陣陣寒意,像有千軍萬馬提劍而來,直到她走上百級台階才停下來喘氣,燈光所照之處便像是光明照拂了黑暗,将危險都隔開了
她如釋重負的攀上了二樓,将門窗關得緊緊的,隻留了一面峭壁處的窗沿,擡手還能看看孤月,同她一樣清冷孤寂
她身後的危險早有人替她除了幹淨!帝江轉身進了林子,潛伏伺機而動的兩人還未反應過來便不帶痛苦的死去,徒留睜大的雙眼驚恐又不信!
一揮手輕柔的劃出了數到厲風,掀翻了剩下的兩人,掌心飛出的暗器阻了前去追擊的兩人,四個人兩死兩傷,帝江揮袖收手,明眸遠視,那眼裡锛射而出殺氣比周遭的雪夜更冷
帝江勾唇一笑,見二人攜傷愈逃,如今生門被堵,隻剩這百級之後的聽雪樓,崖高數丈,卻是通天的死路!
帝江沒有給他們太多的時間……最終理了理被風吹亂的衣襟,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雪上點點刺目猩紅,一夜風狂雪舞,明日便會遍尋無迹
他瞧了瞧飄渺的有些遠的聽雪樓,最終覆手踏雪拾級而上,樓上的人還未沾這林間半分落雪,自然他也不會讓她再沾~
人一旦有了軟肋,剩下的都是妥協
他推門進去的時候,她已經伏在杆上睡着了,憑欄一片風雲起,心靜入夢鄉!他看了良久,最終還是伸手将她抱了出去
和楓林危機四伏,刀光劍影不同,宴席歌舞升平,絲竹悠揚,持續了一個時辰,赤炎為慕衛和念夙執安排了寝殿,夜色已深,慕玄隻要順過氣來自然是要找慕衛的,若是讓她知曉慕衛連夜回了邊城,保準想着法要出這皇廷
慕玄一睜眼發現自己仍是在别苑,詫異的不敢相信,昨晚難不成做了一個夢?直至門外一陣敲門聲,念夙執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慕玄才暫時收回神思,原是兄長慕衛和念夙執來了
……
“兄長是如何奪了這座城?”
慕衛道出原因,北赤的确圍了城奪了這座城池,當時準備從這城突圍,約莫等了兩日忽然撤防了,而且城門大開,她們又蹲守了半日,最後居然城裡出來幾人,說是主子吩咐送給他的見面禮!所以他就帶着1000人占了這座城!
“父親讓我保住慕家軍!我萬沒有再回去的道理,這狗皇帝不仁,我軍多次死戰,朝廷既無援軍相助,也無糧草補給,棄我十萬大軍不顧”慕衛說道情緒失控,那眼神隐忍裡透出兇狠,“如今連你也不放過,抄了我将軍府,我豈能忍?我原準備派人去接你,後來北赤又傳了信說有人去了!我等了兩月,以為你出了什麼意外~自責了好久!”
前日北赤又送了信,将慕玄抵達的消息送給了慕衛,并邀請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