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之年張弓搭箭看中了叢林中蹦跳的野兔,瞄了半晌,箭剛發出去,在空中發出金石相撞之聲,兩發箭铮然掉落,霍之年糙口就要發作,見兔子還在,又射一箭!嗖遠處又一聲箭以離弦的聲音,對着他的箭直直在半空給攔截了下來,瞬間有了劍拔弩張的氣勢:“他奶奶的~”待他再搭箭時,那兔子早就跑的沒了影
不遠處急行來一束發競裝的女子,眉眼風流
他收了髒口,也收了弓箭:“誰家的女子,細皮嫩肉的好生勇猛”
她遠遠的打量了他,片刻拉着缰繩調轉了馬頭,朝林子深處去了,有頭沒尾的來一句:“承讓了”
霍之年:承讓?承讓什麼?兩個人都沒撈着這隻兔子,再說他奶奶的他一點也不想讓啊!
霍之年夾着馬肚追上去:“狩獵你不狩,怎麼破壞老子?”他看中梅花鹿,她就提前射鹿前面的樹叢驚走它~
“将軍說笑了,我就是眼尖,技術差!”
晌午後回來了幾對人馬,滿載而歸的不少,霍之年第一次空手而歸~這卒伍起士的人就是豪爽,一開始也是擰眉不讓,暗自較勁,後來被“破壞”的多了,竟也刮目相看起來
慕衛上前來,瞧了他前前後後:“霍兄今日改放生了?”
霍之年跳下馬,将馬繩丢給禦馬監的小太監,理了理戰袍,眼睛斜着琴音,一努嘴道:“叫慕兄笑話了,老子也有被人治的時候,今日栽在相府一個丫頭手上~”
這晌陸陸續續大家收了興緻,待皇帝回來後鑼一敲,有鳴金收兵之意~各府核點人數,赤炎也在人群裡刮,愣是半天也沒瞧見帝江和慕玄
一前一後走了半個時辰,她将将墊着腳望,入眼一片松林,入耳陣陣松濤,她啊的大喊一聲
帝江抿着唇一言不發,深邃的眸子落在腰間,那枚信号彈在手裡捏了又捏,未及彈開,背上忽然橫遭一力,身形一晃,撚在手裡的信号彈咕噜噜的就滾下了斜坡~
身後跟了一句:“都怪你,你把我馬拍走幹什麼!我看出來了這馬是一對兒,你的馬尋我的馬去了~”
“你~胡鬧!”他的聲音陡然大起來,立在坡上怔然的往下望,坡緩但雜草叢生,沒了蹤迹~
被他一吼,她噤了聲,轉瞬嘴一撇,嘟囔道:“你錯了,你還兇我!你~果然不講道理”
“下去找!”他手指了指坡下一片草叢,正頭疼的緊簇眉頭
“找什麼?”
“信号彈”
她怔然,眼裡萬千光華,也随着他的目光不斷的往下面探去,仿佛瞪就能将這珠子瞪出來一般:“那你扔下去幹什麼?”
“拜你所賜!所以……下去!”
他抱臂看着她,就像九天下凡的仙人一塵不染,看着世人,眼慕慈悲。但帝江空有仙人的皮囊,卻無仙人的心腸~
慕玄覺得,他的眼神平靜,冷淡,戲谑甚至是帶着微微惡意的無情,深的像一口井,望不到底,隻能照見自己,躬着身子,半蹲着一處一處搜尋,像個笑話
再往下探,一路尖石荊棘,像是通地獄的死路。慕玄覺得大概是他編出來的謊話,這念頭一出,就像野火燒不盡的蠻草瘋狂生長,壓都壓不下去
“半個影子都看不到,你不是說出來诓騙我的吧?!”她擡頭尋了一圈,發現中天的日已經漸漸偏了西
……
等到未時,再無一人前往
衆人看了一眼:群山茫茫,林海森森,搜找兩個人也是極其困難的
赤炎隻道:那便将整個山林都給朕踏平
未時,隻留了一衆武将和護衛,甚至命王喜回去調撥了禁軍,開始了搜山~
最終浪雲和逐日在半道遇上了那兩隻停在道上吃草的馬!跨上馬沿路找到了他們,那是夜色潑墨搬濃烈,隻有一層月華的清灰撒在那兩人身上~
除此之外,北赤春獵發生最大的事大概就是延續的新制又推進了一層,赤炎以皇室子嗣單薄,無親人在側時常感懷為由,将之前分封出去八個藩王全在皇城賜了院子,希望他們回來頤養天年,靜享天倫之樂~
又因遭猛獸攻擊受了驚吓,以武将皆散于林中各處作比,好比日後有危險,恐如今日一樣難以施令,無人救駕~給武将們扣上了好大一頂子虛烏有的帽子!最終以邊境無戰事,将帥不領兵為條件,将一軍将領也留在了京城,邊城布防由他們管,每城配有守城守正負責
說的比唱的好聽,說白了就是收權!他祖輩,父輩分封出去的皇室宗親十個,有兩人早殇子嗣都未留下,剩下八個如今都給他诏回來了,自他建議軍功制開始,爵位仍然世襲,但軍權幾乎旁落,有幾個嬌生慣養的宗室能吃行軍之苦
幾朝的藩王割據叛亂都是例子,但藩王割據一地,難免不和當地軍政有所交集~是以帝江給了這樣的建議,藩王如今沒有兵權,将他們召回不難。
丞相以下單獨設立了三司,事政司掌管民政、财務,軍政司執掌軍務,按察司監察百官,掌刑禦,收回地方軍戶歸中央統一指揮調撥
日後,赤炎同帝江論起這事時,直罵他老狐狸,帶着佳人林間縱馬,逍遙快活,将自己撇的幹幹淨淨,置身事外,自己橫遭王公貴族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