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氣溫降了下來,樹木沾染了秋色
這日慕玄正在檐下給蘭花翻盆,書錦忽然來了,站在了三生源的竹樓外
“小姐~”
慕玄背脊一怔,向身後望去
“書錦”她捏着她的手,眼神止不住往外望
書錦瞧着她的樣子,面上的欣喜也落下了大半,低聲說道:“小姐,隻有我一人來”
“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慕玄收回了目光,引着她往裡走:“是宮裡給了什麼旨嗎?”
“夫人在佛古寺給将軍供了排位,本來是要親自祭的,夫人自囚之後便不再出太宸宮了,所以遣了我去。小姐,我就想着來看看你,呆不了太久,就想着看一眼也是好的~”
“你在宮裡如何?母親可好”
“宮裡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夫人身體也好,就是日日在觀音像前誦經,我勸過~”書錦搖了搖頭:“夫人說,她是在贖罪”
對于“贖罪”這兩個字,慕玄一直是不認同的,這兩個字的份量太重,但她也懂母親的這份自囚,是來自内心的清明與善良,是與這個世道的抗争,可是她不虧欠任何人,是世道虧欠了她
“母親可有話帶給我”
“嗯~”書錦拖長了音:“陛下那日立在太宸宮門外,老夫人說縱是不見,心意也是通的,她應該是想說給小姐聽的!”
“我明白!”
“還有這個~”書錦從懷裡掏出一張疊的方正,被一塊舊布包裹着的東西:“老夫人今晨給的,我想着應該很重要”
東西不大也不厚,慕玄接過便要打開
書錦攏了她的手:“小姐,我該回去了!待我走後,你再打開看吧!”
慕玄攥緊了這塊布,點點頭
宮門深牆,如屢薄冰,這也是對她的一種保護
書錦走後,慕玄打開了包裹。包裹裡面一張羊皮,一封信,字不多。
這張陽皮,就是世人不識的曠世譜,記錄了骊山腳下潛龍淵的地宮位置
原來雲氏一族在阿房宮的那場大火中帶出了不世钗和曠世譜,世代守護
信最後留了一句話:你一直被家人愛着,你應該有做任何事的勇氣
慕玄一人坐在檐下的石階上,撐着下巴發呆
桃林之外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小姐~快跑,不用管我”
“閉嘴”為首一人掐着書錦的脖子甩了兩個巴掌
“老大,别兩下就給弄死了,白瞎了這張好臉”說話的是個精瘦之人,尖嘴猴腮,他盯着書錦現出一抹惡笑
那人給了他個肘擊:“我還不知道你想的什麼?事成之後,要什麼樣的沒有?”
剛看完這封信還處在精神憂思恍惚的狀态下,慕玄下意識的就從石階上噌的站了起來
她從竹樓走出去,就這樣一個人,站在了一群人的對面
慕玄這才看清了此人的面相,高顴骨,腮無肉,一看就是不好相與之人
“小姐~”直到看到慕玄,書錦說話的語氣裡才帶着哭腔
慕玄見她雙面有些腫脹,嘴角沁血,内心不由升起一股憤怒,但她知道此刻不能逞一時口舌之快
與匪徒講道理就如同講笑話一般,對于他們而言她的話不是用來“立”的,而是用來“破”的
那人拎着書錦,見她雖然痛苦但卻一聲不吭,似一塊石頭一般沉默不語
人是有人欲的,這群人現在不怕書錦開口,就怕她沉默赴死
身旁的黑衣男子用刀柄給了書錦腹部一擊,因為承受不住這個力道書錦隻是悶哼了一聲
他将刀架在了書錦脖子之上
“你們要的是我,放了她!你們這麼多人不會還怕我一個人吧?”
“你的确有讓人害怕的資本”衆人身後馬車上的人終于掀簾走了下來
一群人紛紛側身,讓開了一條道
她雖穿着鬥篷,但慕玄認得她的聲音
慕玄嘴角扯出一絲苦笑:“盟莼薏”
盟莼薏走近她,拿掉了鬥篷的帽子,露出一張畫的精緻又妖娆的臉
“為什麼?”她的聲音淡淡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本可以不出現在這裡,可是~我就是想親眼看着你死,也算讓你死的明白!”她按了按眉心,卻頗為得意:“同為女人,大概就是嫉妒吧!”
這番話她并不想聽,但是此刻她沒有資格,也不能回避
“你瘋了~”
“我還記得那是帝江在驿館護着你的樣子,你看今日他還會出現麼”盟莼薏的臉甚至笑的有些扭曲:“你說你為什麼那麼好命,一個兩個的都要護你?”
“你想讓我怎麼答你?”
盟莼薏手虛空一指,眯着眸子搖頭:“我并不想聽你的答案,我就是想你死罷了”
說完,她朝地上丢出一把匕首
慕玄垂眸盯着那把匕首
“小姐,不要”
盟莼薏轉過身,笑道:“給我掌嘴,話多”
“慢着”慕玄撿起地上的匕首
她并不想卷進任何陰謀與陽謀,不想和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命運有關聯,她垂眸盯着那一塊蝴蝶玉墜子
這世界之大能容得下萬萬人,可是世界又那麼小,獨獨容不下她一人
慕玄一聲冷笑:“真是可笑,因為你的嫉妒,就要我無由赴死,要用一個人的性命來換取另一個的性命,真是好沒有道理”
“這世道本就沒有道理啊!”盟莼薏盯着她,眼裡卻沒有感同身受的悲傷,卻似乎有一絲自嘲,也盯着那塊蝴蝶玉佩看:“将那塊蝴蝶玉給我,别一會兒沾上血迹污了它”
“你先将人放了~我要看她安全~”
盟莼薏揮了揮手
一聲哨響,林子裡瞬間數箭齊發,衆人驚悸,混亂中有人搶近,有人逃離四處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