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環俞見大公子神采奕奕,表情一直是在笑着。很想問大公子在開心什麼。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奈何孟宜輝、蔣英德還在馬車上。隻好生忍了下去。
孟宜輝還在啧啧稱奇,“虧我還心疼你家裡沒給你多少錢,怕你雇不起洗衣婆子。原來你都買馬車了!”
孟宜輝來的時候是和蔣英德一起坐的牛車。
蔣家有馬車,但蔣英德沒有。
孟宜輝家有輛騾車,比牛車氣派,蹄力不比馬車差。但平日裡他沒有請示爹爹,不敢随意駕車出府。
沒想到章詢才來華亭幾天啊。馬車都買了。
“诶,不對啊。你那個小院巴掌大點地方,連馬概都加裝不了。你馬車放哪?”
孟宜輝問大大方方,熱情好奇。一點沒有讓人不适之意。
章景同聞言一笑,說:“我從行腳幫租買的。我出錢買下這架馬車,平日就寄放在馬行裡。他們幫我喂養,若我有需要差小厮去說一聲。約好時辰,他們會把馬車送過來。若是我的小厮不會駕車,他們同行還會配馬夫。”
蔣英德眼睛一亮,說:“這感情好!連養馬夫的錢都省了。章同景你小子在哪裡找的這些門路。我在隴東這麼多年,都不知道車馬行還有這樣的生意。”
孟宜輝微微一笑。他父親是三教九流都打招呼的。他到是知道這些。不過馬行早年和行腳幫并了,這些年做的都是江湖人的生意。很少和他們這些官流打交道。
章詢的門路還真是廣。
章景同翻着手裡的兵冊,一目一行看的極為認真。蔣英德湊過去,章景同放下書一笑,問蔣英德:“蔣兄怎麼期期艾艾的?”
“這不是,我也想買輛馬車。悄悄的不讓家裡知道。你看看,你能不能把你那個朋友引薦給我?”
章景同手指卡住書頁,單手把蔣英德推遠了些,非常嫌棄地說:“大老爺們這麼黏黏糊糊的幹什麼。你要買拿着那串佛珠去找管事的就行了。”
章景同攤手說:“我就這麼一個信物。如今找我,我也沒轍。”
之前不覺得怎樣。現在具體‘見到’蔣英德妹妹之後,她的形象清晰了一點。這下再想到自己貼身佛珠的去向,難免不自在。
很微妙的不适感。
章景同第一次很正經的想把自己佛珠要回來,他斜眼觑着蔣英德,頗為認真道:“不然蔣兄完璧歸趙。我把錢退給你,親自帶你去趟車馬行如何。”
“你怎麼那麼小氣啊。”蔣英德大男子主義,送出去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過。他嫌棄章詢小氣的不像話。買他一串珠子還惦記這麼久。
章景同總不好解釋男女有别。再說了,這車上還有外人呢。
孟宜輝視線落在章詢手上夾的書上。好奇的問:“兵冊有什麼問題嗎?我瞧你都看了一路了。”
章景同笑着說:“随便看看。”
蔣英德一把奪過兵冊,嘩啦啦翻了半晌。隻看見一堆堆枯燥的名字年齡籍貫。他撇嘴丢回去,很嫌棄地說:“我隻有在如廁的時候才有這耐性,随手抓一本書從頭看尾。”
孟宜輝深表贊同,大笑着問章詢,“和我們同坐一輛馬車就這麼無聊嗎?這麼枯燥的東西也翻着看。”
章景同聞言跟着笑,正欲說話。馬車忽的勒車一停,環俞的聲音響起:“各位兵爺,這是做什麼?”
章景同立即把兵冊藏起來。蔣英德和孟宜輝也配合的一前一後出去,給章景同留時間。
誰知蔣英德一下馬車就被抓起來了。孟宜輝人半個身子還在馬車上,大喊道:“你們幹什麼?!我們是華亭官府的人,誰讓你們來抓人的。”
為首的兵頭敷衍的抱了抱拳,很痞的說:“孟少爺和裡面那位章少爺是華亭縣衙的人。這位蔣公子,身上似乎并無功名啊。”
來人顯然對他們三個人的底細非常清楚。
這時候章景同也下車了。孟宜輝的後背被人推了一下,回頭是章景同的有力溫和的手掌。
孟宜輝讓了路。
章景同拱手,問領頭的人:“請問兄台姓名,什麼軍的。你的上司是誰?”他示意環俞阻止,說:“你也知道您這旁邊的是蔣少爺。兄弟就這麼把蔣少爺帶走了,蔣家若是朝我們要起了人,我們也有個交代。”
環俞沉默的上前抓住蔣英德的胳膊。
幾個士兵隻感覺他目中無人的走過來,明明幾個人上去擋了。他不和人動手,隻是腳下極快。大家還沒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和蔣英德站在一起。他們把人帶不走。
環俞沒露武技。大家沒有多懷疑,隻是以為自己大意。幾個士兵拔了佩刀。
環俞突兀的看着章景同。眼睛裡寫滿了聽命。
章景同正欲發令,那為首的兵頭摸着下巴狐疑的看着環俞半晌,總覺得眼熟。他突然改變主意,對章景同道:“我是王将軍部下的。蔣家那邊自有兵所的人去打招呼。”
“章公子。趙東陽叛國逃匿,此人與趙東陽大有關系。我們将軍要帶回去審問。尹大人若是有什麼意見,直接來問人便是。”
言下之意,章景同還不夠格站在這裡和他說這些。就是孟德春來了,也得靠邊站。
能和他平起平坐的,也就一個尹豐而已。
章景同聽出了他武将官職不低。也注意到了他看環俞那不同尋常的眼神。想到環俞去驿站‘拿’邸報那一次。決定息事甯人,兩人各退一步。
章景同道:“既然如此。還請這位兵爺記得派人去蔣家通知一趟。”說着召環俞過來。
環俞也注意到了那個兵頭不對。上前有些歉意的對章景同道:“大公子。我上次在驿站……”好像和這個人打過照面。
“沒關系,不必多言。蔣公子不會怪你的。”章景同及時打斷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