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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情刃淌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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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禧做了一個夢。

夢裡回到十三歲那年。

她因為把碎酒瓶的玻璃渣藏進哥哥的被子裡,導緻孟嘉基光膀子一躺,紮了滿背的血,又破防風住院,她受了母親一頓毒打後被鎖在自家車庫裡。

雖然是孟嘉基先用酒瓶子打她的。

不過她也不覺得委屈。

習慣了,反正她從懂事起就跟孟嘉基鬥狠。

他打她,她力氣不夠就腦力湊,變着花樣用陰招折磨他。然後遭來他更狠的暴力,然後下次她也會有更狠的詭計反擊。

在學校她從小到大穩居第一。老師都誇她聰明,腦子轉得快,她覺得這裡有孟嘉基大半功勞。因為想活着得時刻用腦。

那時候江禧一度覺得就一直這麼鬥下去,他倆早晚得有一個先死對方手裡。所幸後來孟嘉基沉迷賭博,經常不在家,沒錢了才回來。

其實被母親打也沒什麼。

她沒孟嘉基力氣大,疼得差些,而且這次她出門前還給她做了碗面,至少不用餓肚子。

沒飯吃可比被暴打更難熬。有一次母親三天沒給她飯吃,餓狠了連出去偷東西吃的力氣都沒有,她難受得想吃人。

也許是因為母親心情好。那段時間她心情一直不錯,原因也簡單,他們家那套老房子要拆了,母親拿到很大一筆賠償費。

不光他們家,應該說附近這一整片老破小舊樓區都被征收了,但沒人鬧事,因為家家戶戶都拿到了滿意的拆遷賠償。

聽對門大嬸說,是從港城來的豪門勳貴,祖祖輩輩往上富了不知道多少代。現在開始往内陸發展開創商業帝國,首站項目開發當然要選距離港城最近的粵珠區。

有錢人做事就是狠,上來就砸下資本手筆,平地起驚雷。這麼一大片老破小土地征收,面對的住戶群衆還是老城區最具戰鬥力的頑固分子,最後竟然連一個釘子戶都沒有。

“可是有錢了就能連家都不要了嗎?”小江禧嚼着嘴裡的面條,不解地問大嬸。

車庫外的大嬸回頭瞅她一眼,吐出嘴裡的瓜子皮,不屑諷刺道:“你個女娃娃懂什麼,有錢了哪裡不能有家?”

話一出,坐在樹下乘涼的其他人一起笑她。

原來有錢這麼好,有錢就能讓平時那麼嚣張跋扈的大嬸聽話,讓一毛不拔的人連家都可以不要。

那她以後也要很有錢才行。

有錢了讓母親也嘗嘗餓肚子的感覺。

她踢了踢拷在腳踝上的鐵鍊,心裡想到時候就把這根鐵鍊栓孟嘉基脖子上,讓他倒立吃屎,讓他像狗一樣聽話。

這樣想着,小江禧開心地又吸溜一大口面,眯着眼心滿意足地嚼嚼嚼。

忽然這時,外面的大嬸低聲驚叫:“诶诶诶,快看,那個港城的開放商又過來視察了。”

“诶呀這家真是窮得就剩錢了吧,看看那車,咱們這輩子都沒見過。”

“這次來的好像不是他,他哪有這麼年輕。”

“這看着是他兒子吧。”

“豪門少爺啊,年紀輕輕就成甲方了,這是來視察自己家的新地盤吧,诶喲長得還這麼靓……”

長得靓?能有多靓?

江禧咽下嘴裡這口面,抱着碗,也跟着往外抻頭看。

那天午後陽光盈盛,豪車後門被人從外面恭順拉開。一隻铮亮的黑色馬丁靴緩慢踏下,深灰束口衛褲垂順感極好,上身寬松慵懶的黑T恤,立肩版型更襯他修挺身骨,窄腰腿長。

江禧想看看有錢人的兒子長什麼樣,但是看不到,年輕男子從車内邁出來是背對着她的。隻能看到給他開門的人是個寸頭男生,也看不到模樣。

真讨厭,都怪腳上這破鐵鍊。

但很快也沒機會再看,沒過多久他們就走了。

然後孟嘉基那個死貨回來了。

他竟然提前出院了。要不是外面的大嬸幾個看不下去,最後攔了下,那天她可能真的會被孟嘉基給打死。

當然,大嬸們也不是因為同情她。隻是說要是把她打死了,這地方就不幹淨了,擔心港城少爺知道這裡死了人晦氣,到時候人家反悔,所有人都要一起倒賠錢給少爺家的。

江禧覺得那個什麼少爺也算救她一命。

那天母親回來又出去了。半夜江禧感覺渾身都痛,呼吸也痛,身體像被火燒一樣燙,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死了,開始害怕,開始哭,越哭越害怕,越害怕哭得越大聲。

然後就把隔壁房間的孟嘉基吵醒了。

孟嘉基一把抓起桌上的鐵鍊,踹開門,外面昏黃的柔光一下子瀉進來,照在她臉上,映亮她空洞受驚的雙眸。

不知道哪裡來的爵士曲調。孟嘉基在慵懶溫柔的背景樂中用鐵鍊纏住了她的脖子,交叉鍊條死死箍勒她,一手拽一頭,嘴臉猙獰地笑她,吓她:“想活命你得随身帶刀啊蠢貨。”

刀?她有刀啊!

莫名的窒息感上來,江禧一下子臉色漲紅。在夢與醒的邊緣上去一把扯住眼前的男人,拼盡全力壓倒他在椅子上,抽出美工刀照着他的脖子就想狠狠紮進去,插爆他的大動脈。

真想,她真想殺了他。

但。

但眼前的人不是他。

他的眉眼鋒淩冷峻,鼻挺唇薄,五官精妙如藝術,皮囊很勾人,眼神很性感,孤傲裡含藏着戲谑似笑非笑地看她。

也嘲弄她:“怎麼,又不認識我了?”

“還是說,你這次也認錯老公了。”

比起被他譏諷,讓江禧感覺更難捱的,是她必須極力維持住當下這個姿勢。薄瘦纖弱的肩脊線拱彎出脆弱弧度,撐在周時浔身上,整個人的身體重量全靠抵在椅背上的胳膊,和跪在他雙腿之間的單膝。

一個莫名的“椅咚”。

實際上這種體位非常考驗平衡力。

江禧想退開,偏又被周時浔扣着手腕動彈不得。她必須在此刻讓自己高度緊張起來,否則她極有可能腿上一軟,直接跌坐在周時浔的腿上。

或許他說的話聽起來沾點暧昧,老公什麼的,很容易被誤會或令人多餘遐想些什麼,但江禧不會。

她很清楚這個男人話裡的譏嘲有多濃烈,蔑然輕視的意味簡直快要從他的字詞裡滴下來。他不是真要她回答。

他是在逼她交代實話。

江禧隻能先一步妥協:“他是我前男友。”

妥協謊話也算妥協。

隻是非常惡心。

假裝承認孟嘉基是前男友,讓她分分鐘生理性反胃。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這個任務有這麼困難,已經到了錢難賺,屎難吃的程度。

于是接下來這段台詞,江禧幾乎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去跟自己身體的本能做抗争,強忍着作嘔的沖動說:

“我想分手,但他一直對我死纏爛打,今天聽說我家在和埔辦展銷會,就跑過來威脅我,讓我拿錢給他當分手費。”

“我不願意,他就動手打人……”她在周時浔審視的目光下偏開頭,逃離他的視線追獵,繼續編:“抱歉周先生,事出緊急,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利用您……”

“又是前男友?”周時浔勾起尾音。

又?

哦,想起來了。

最初第一次見面,殺馬特裝的也是她前男友來着。

差點玩脫了。

江禧嘗試扭動手腕,小聲嘟囔:“也沒人規定說,隻能有一個前任啊……”

“可你的前任,們,”周時浔挑起唇,更加收緊手中力道,加重咬字,戲嘲道,“偏偏都很喜歡對你死纏爛打。”

“可能是因為人格魅力吧。”她更小聲了些。

男人像被荒唐到,好笑地問:“因為什麼?”

江禧近乎快要堅持不住。

她要盡力保持姿勢。腰脊彎拱地發麻,膝蓋泛軟,跪在他兩腿中間的大腿隐隐有些抽筋,漸漸開始忍不住顫抖。

手上也在費力對抗他的力量。

這男人瘋得很,根本不在意她手指緊攥的鋒利刀刃,生攥着她仍由刃尖抵在頸側。她必須很努力地握緊手中的美工刀,控制着力氣往回收着些,生怕一個歪打正着真的傷到他。

她都這麼辛苦了,一心兩用,就這樣還要分神去應付他刻薄嚴苛的每一道逼問。要不要這麼不近人情啊??

江禧變得有些生氣,回過頭來,眼神略帶不滿與嗔怨地瞪着他,故意擡高音量大聲道:

“因為我年輕,漂亮,聰明,又有錢!”

這的确是黎貝珍的人設沒錯。

然而真對上周時浔的那雙眼,她不過三秒又軟了下來,抿抿唇,往回找補了句:“當然沒您有錢……”

“但我這樣的條件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大的人格魅力。”她又覺得不服氣,越說越真,“我想踹了他們,他們不肯放手不是很正常嗎?”

“所以我應該認為,是你的人格魅力太大,他們才個個咬着你不放。”周時浔懶洋洋開口,掃了眼她身上的傷,

“甚至不惜對你使用暴力。”

他緩緩擡起另一隻手,骨感有力的長指掐起她的臉,淩厲傲慢的視線先是捕捉她的眼睛,輕易看穿她試圖藏匿的情緒。而後淡淡下拉滑落在她的唇上,眸光微微深銳,說:

“你這張嘴巴裡,有一句能聽的實話麼?”

抵在椅背的胳膊已經完全僵直,懸空彎曲的腰背滋生難以自控的麻痹感,膝蓋骨更是酸軟無力。

身體機能硬撐到極限的情況下,精神還在高度緊張,要被他逼問、要受他挑釁、要忍讓他輕描淡寫的情緒碾壓。

這個瞬間,聰明的女孩子才有所驚覺,原來奸詐的男人是在從生理、心理雙重施壓,他竟然,像審訊犯人那樣對待她。

被折辱與戲耍的憤怒感頃刻沖擊腦神經,像沸水般貫穿進脈管,燒得血液翻騰不休,扯動她的心髒,也侵吞她的理智。

江禧徹底被他激怒,從孟嘉基出現後便壓抑許久的情緒,反倒在他這裡一瞬爆發:“你到底是質疑他的人品,還是在質疑我的人格魅力?!”

過分沖動之下,手中動作也失了方寸,變得不管不顧,直接猛地一把從他的握力中抽刀出來——

她真的劃傷了周時浔。

鋒薄銳利的刃尖飛快劃過他的指腹。

“啪嗒”,血滴下來。

落在,她柔軟冷白的大腿肌膚上。

殷紅濃稠的血珠墜彈下來,霎時洇透她薄如蟬翼的肉色裸感絲襪,少女腿上細膩柔滑的皮膚被男人的血色暈染,滲進去,模糊地濕了一小塊。欲氣,黏膩,像他給的淤痕傷,帶着他熱度驚人的體溫。

被驟然刺激到,江禧忍不住抽動了下大腿,“嗯…”低低弱弱地無意識呢喃一聲。

周時浔也在這時低垂眼皮,看過去。

看他将她标記。

看她為他染血。

看看她這副樣子,謊話連篇,敏感嬌氣,像隻被困在荊棘叢裡脆弱幼貓,輕易被摧垮,輕易被折斷,輕易被毀壞。

江禧有些被周時浔的眼神吓到。素來警覺力敏銳的少女一秒嗅到危險的氣息,她在這刻恍然意識到:

她忘了,周時浔喝酒了。

在這樣的深夜,這樣密閉性的獨立空間,這樣孤男寡女,燈影昏聩,樂調輕懶,落地窗外是這座港島最璀耀絢爛的華光夜景。窗内氣氛烘托得潮熱,他們的姿勢難以描述。

她不該去招惹一個微醺的男人。

周時浔的酒品好嗎?

江禧不知道。

她真的害怕了。驚恐的感覺慢慢撕扯着她,讓她毛骨悚然,讓她自幼被千百次拷打的身體再次應激性顫栗起來,讓她面對孟嘉基的暴力從來不屈的情緒,不退讓的意志,

此刻在周時浔面前全盤崩垮。

她的自我保護機制被迫喚醒:真正恐懼的話,就變乖。

“周先生…該解釋的我都解釋了,這件事情我不想被阿風知道,您能不能……幫我保密?”她終于肯直白說出今晚來的目的。

甚至不記得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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