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連抱再擡把唐堯弄到了一邊的沙發上睡了。

*

武天策講到這裡的時候，發現方餘沉悶地低下了頭，沒再言語。

“心疼了？”

方餘沒回應。

“我這還沒有節選煽情片段呢，怕是講了之後你就再也坐不住了。”

“她又怎麼了？”方餘聽到這裡甚是好奇，接着追問一句。

“你出事的前些日子不允許接見任何家人。我們在外邊幹着急，也不知道你在裡邊的情況。唐堯的性格你還不知道？她最不喜歡欠别人的人情，而你是因為幫了他斷送了自己的前途，她整日自責其疚不肯原諒自己。

——麓北監獄。

唐堯靜坐在七靈山靈岩寺的修塔中，凝神觀望着對面麓北監獄久久不肯離去。夕陽慢慢沉入地平線，抹去最後一道餘晖，也抹去了唐堯臉上的淚。

武天策遞過紙巾安慰她，他現在已經言盡詞窮找不到任何适當的話來解勸她。他知道唐堯想見方餘，想當着他的面說對不起，想出自肺腑在他面前責怨自己的不該與不該。

可事已至此，不是追究誰的過錯的時候。他們都還年輕，生活還是要繼續的。就算唐堯見到了方餘，他的脾氣唐堯也不是不知道，他不會給唐堯機會說一句抱怨自己和責怪自己的話的。

這些唐堯都知道，可她就是覺得自己很心疼。她比誰都清楚方餘他從小就不喜歡受約束，有時候犯了錯誤，被他爸關在屋子裡不許出來玩兒。他圈在屋子裡實在難受，最後把窗子撬開了也要跑出去尋個自由。唐堯實在想象不出他被關在裡面兩三個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都說成長是将時鐘撥成靜止的過程。我猜想方餘能感應到我們來這裡看望他。他現在在裡面一定也是俯窗而望，靜靜地什麼也不想，隻看着我們的方向。他會感受到你的歉意，也會感受到我們的祝願。

走吧，唐堯。是你說的，方餘為了你承擔了不該的承擔。那你就為了方餘更應該努力而積極地面對未來生活不是嗎？隻有這樣你才對得起他的付出。”武天策伸手拉起唐堯。

山角的岔路口不正不當地斜着方向停了一輛車子，蕭天依開車門從副駕走出來，目标明确直接走向唐堯。

“唐堯，能借用一下你的時間，我們聊一聊嗎？”蕭天依不威不怒的表情。

武天策防範的心理站到了唐堯的前面：“我們還有急事要趕着回去。”

蕭天依看着武天策的舉動自然明白， “你放心，我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就你？可沒準兒。以前你對唐堯做過什麼，你忘了，我們可沒忘。走，唐堯，别理她。”武天策回怼拽着唐堯的胳膊繞開了蕭天依。

蕭天依站在背後大聲說：“我隻是想找你聊一聊方餘的事，沒别的意思。”

唐堯看一眼武天策：“沒事兒，你去前邊等我，正巧我也有話對她講。”

“那你們兩個好好說，可别，”武天策心裡十分擔憂。

“哎呀，你先走吧，放心，方少俠不在現場，沒有人能夠急救我，我不會給别人機會傷到我的。”

“你什麼意思？我保護不了你呗。”

“我的意思是沒有你想象得那麼嚴重，也不會發生你想象的事情，快走吧。”

唐堯推着武天策往前走，武天策三步一回頭磨磨蹭蹭走到了前頭。

唐堯走到蕭天依面前，對于一直清高的她卻找不出如何話題開口。

蕭天依先說了話： “我知道方餘出了事，你很内疚，也很後悔。我也知道你連續幾日來這裡卻一直看不到他。說實話，我爸也是費了好大的關系我才見到方餘的面的。他在裡邊不是很好，但也沒有我們想象得那麼糟。

唐堯，你知道嗎？其實我挺恨你的。你為什麼不說話？因為你在我面前沒有底氣。你舉着好朋友和發小的招牌一直在我和方餘之間晃來晃去。我承認我是因為吃醋所以對你有成見，對你不滿，對你有敵意。

人都是自私的，在愛情方面你也不會比我累落到哪裡？你對方餘無論是有心還是無意，都影響到了他的人生。說句不好聽的，你就是一顆災星，偏偏就出現在方餘的生命中。

你知道嗎？如果這次他不出事兒，現在已經成功簽約了影視公司了，他的人生将會是另一番輝煌與天地。

我今天來的本意也不是想數落你，世上沒有後悔藥。你的自責與愧疚在現實面前毫無意義，也改變不了方餘觸犯法律的行事。更改變不了因為你他連大學畢業證都沒有混到；因為你他斷送了自己美好的前程；也因為你，我們分了手。

今天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他，他說過他不會見我，但我還是來了。我剛剛簽了影視公司，明天早晨的飛機，以後我和他好像也很難有見面的機會。希望你這個好朋友在他出來以後多給他一些關心與照顧，而不是在這裡空投自責與内疚。”

唐堯心裡清楚得很，蕭天依嘴說不想數落人，可字字珠玑沒給自己留一點兒情面。她知道自己虧欠方餘的，可并不虧欠蕭天依什麼。

唐堯終于開了口，一切事情因她而起，她自然也不會抛下方餘置之不理。她不敢說會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買單，但是會用自己的方式來救贖。“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其中不包括任何人的囑托，也不包括任何人的希望。祝你好運。” 唐堯丢下一句轉身離開。

次日。

武天策來看唐堯的時候見到她正在收拾行李箱。 “大包小留的，這是要何往？”

“拜師學藝去。”

“用不用我幫你配一把寶劍啊？這是要去昆侖山，五台山，還是峨眉山？”武天策故意說笑來調解唐堯的心情。

“是諸葛山。”

有這地方嗎？武天策撓撓頭他怎麼沒聽說過？

唐堯終于被武天策給逗笑了，解釋說是諸葛延的地盤，她準備拜他為師去參加他的魔鬼訓練班。

“想好了？真去呀！我聽說他那魔鬼訓練班有三個月的封閉訓練，沒有幾個能堅持下來的。”

“我能。”唐堯回答得胸有成竹，她覺得諸葛延說得話特别有道理。

武天策好奇他說什麼了？竟然讓唐堯一夜之間精神抖擻，滿富淩雲之志。

“ 他說 ，蓮，生長在碧波蕩漾的湖泊裡那是美的。獨活在臭水泡子中與蒲草馬蓮為伍，多麼聖潔與嬌豔都不會有人獨看它一眼。他說我不适合在酒店端盤子的職業。你明白嗎？他誇我是蓮，聖潔而淩傲！”唐堯說到這裡一副然施施然的表情提着行李箱向門口而去。

武天策跟在其後： “唐小欠兒你什麼意思呀？就說我是臭水泡子裡邊的馬蓮棒子呗？”

“我可沒這麼說。”

武天策跟在她身旁忍不住嘀咕：那就是諸葛延說的，看我下次見到他不給他兩句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你可别亂來哦。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的師傅了。有沒有文化呀你？諸葛延的意思是我現在的生活環境并不适合我。又沒說你，你多什麼心呀？

他說别讓我舍不得眼前的這份所謂的高收入，他覺得應該有更适合我做的事情去做。我當時也說了自己胸無大志，前無目标一時還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武天策走上前來幫唐堯提起了行李箱。“那諸葛延是什麼意思呀？”

“他讓我跟着他入行美妝造型。他說得很對，女孩子既然沒有正式的工作就應該有一技之長，而且這一行業也特别适合女孩子做。”

“那還考慮什麼呀？還等什麼呀？這件事上我和諸葛延的想法是一緻的。

這可是關系到你的人生和未來的，你要端一輩子盤子嗎？有人會用你一輩子嗎？

既然我和諸葛延都是這麼想的，就證明我們兩個英雄所見略同。聽我們的不會錯的，支持你，方餘知道了也會第一個贊成的。”

*

“後來呢？武天策，你别老玩手機好不好？”方餘反扣手指敲着桌子提醒。

“沒有後來了。你别打擾我，我先回個信息。”武天策兩手噼裡啪啦敲着手機熒屏忙着給方雨欣回信消息。

“誰呀？磨磨唧唧地聊個沒完沒了。是不是有情況了？”方餘起身來想要搶武天策的手機。武天策怕被發現秘密，吓得連忙将手機揣進兜裡。

“你是不是戀愛了？”

“沒有。”武天策回答得斬釘截鐵。

“我聽唐堯說你們店裡有個美女一直在追你。你答應了？你們兩個處上了？

“那是燦爛的扯！别聽唐小欠兒給我造謠，本公子不才，尚未尋得小女子青睐。嘿嘿！”

“信你的鬼話才怪呢，油嘴滑舌的，我是女生也會被你吓得遠遠地。”方餘忍不住與他鬥嘴。

“誇大其詞！我有那麼惡劣嗎？你别吃了，都給我吧。”武天策一把手将方餘那份美餐端到了自己這邊。

“好啊，都給你，今天的單你買喽。”

“呵呵。那還是還你吧。大明星現在錢多的都花不出去。何勞我掏腰包啊！”武天策一邊說笑一邊把那份又推到了方餘的面前。

“武天策，你也太摳門了！就你這樣的還想混老婆？下輩子吧。”

武天策聽到這裡不服氣回嘴道：“你就看我能不能混到得了。有眉目那天一定第一個領到你面前見證。你可不許反對哦？”

你若能混到老婆我雙手為你慶祝表示贊成，長得像醜八怪一樣我也不會反對的。

“方餘，這話可是你說的。你就看我怎麼找個最漂亮的美女帶到你面前的。有一天我真混到女朋友娶到老婆了，帶到你面前你絕對不能反對。連個不字都不可以說。”武天策故意引方餘入套。

方餘哪裡知道他話中的含義呀？撸胳膊挽袖子對他下保證：“就你這樣的，能混到老婆多不容易呀！我怎麼可能反對呢？有紅包，大大的驚喜怎麼樣？”

武天策聽到這裡嘿嘿笑出聲來，他舉着手機在方餘面前搖晃：“大明星，你可要說話算話啊，現在可有視頻作證，你若有一天反悔了，看我怎麼黑你？”

“錄些什麼玩意兒，給我看看？”

方餘伸手搶，武天策閃身躲開 ，兩個人竟像孩子一樣厮撕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