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夫不愧是在晉王府供事,醫術可見一斑。第二天天冬就不發熱了,又過了兩三天傷勢明顯好轉。半夏回到晉王府,又找王大夫拿了五天的藥,請一個小厮讓他幫忙送回去,自己則回了清遠堂當差。
晉王正在忙于公務,半夏端了盞茶放在晉王手邊。
晉王語氣平靜道:“回來了,你弟弟如何了?”
半夏答道:“多謝殿下關心,王大夫醫術十分高明,喝了他配的藥已經好多了。”
晉王聞言看了她,不再多問,一旁的陳永也探究的看了她一眼。
一個月後,半夏托人幫忙,在南城香樟胡同買了個一進的小院,讓纖雲和天冬已經搬了進去。天冬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傷口已經結痂,隻是他吃了這麼大的苦頭,身體還有些虛,不過總算是沒有性命之憂了。
這天晉王正在處理事務,半夏照例侍立一旁。陳永看了眼晉王,走到半夏邊上開口道:“這段時間可是累着了,我看你這小臉都瘦尖了,弟弟的傷可好了?”
半夏愣了一下,小聲道:“謝大伴挂念,已經沒有大礙了,隻需再修養些時日就痊愈了。”
“你弟妹怎麼突然來京城了,你捎信回去了?”
半夏滿心疑惑的看了眼陳永,淡淡的回道:“家裡出了些變故,弟妹才來了京城,他們不知奴婢已經出宮,想着在京城安頓下來,等奴婢到了年紀的出宮相見,沒想到碰巧在王府裡遇到了。”
陳永用餘光又看了眼晉王,繼續問:“家裡出了什麼變故,怎麼隻你弟妹來了,其他人呢?”
半夏垂着頭,緊抿着嘴唇,不知陳永究竟何意。
看的陳永滿心的恨鐵不成鋼,使勁戳了下她的額頭:“诶呦,我的好姑娘,殿下都知道了。你說你受了這麼大的冤屈,你怎麼也不知道對殿下言語一聲,還自個兒咬牙挺着。那張俊傑,跟宮裡賢妃那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關系,你還怕殿下不給你做主不成?”
半夏猛然擡頭看向晉王,滿臉的震驚之色。
陳永解釋道:“沈指揮那日回來,說你似乎遇到了難處,可你回來了也不吭聲。殿下便派人去查,這才知道你家裡發生了那樣的事。那張俊傑縱人打死有功名的秀才和良民,還查出許多其他枉法之事,已是伏法,連那葉縣令徇私包庇,也一并交有司按律處置。”說完将一封信遞到半夏面前。
半夏顫抖着接過信件,看完後,嘴唇嗫嚅着,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眼裡的淚水猶如江河決堤般湧出。半夏跪下,朝着晉王鄭重其事的磕了個頭。
晉王定定的看她一眼,說道:“起來吧,你記住不僅是晉王府的人,也是大周的子民,那二人草菅人命,罪大惡極理應按律處置。”
半夏跪在地上内心久久不能平靜,這一個月以來,半夏面上仍是波瀾不驚的當着差,可暗地裡,父親和劉叔被人活活打死的慘狀,總會不自覺的浮現在眼前,讓她錐心刺骨,寝食難安,恨不得生啖仇人血肉。
現在晉王幫她報了仇,雖然明知這是上位者收服人心的手段,可半夏願者上鈎,且甘之如饴。
半夏跪直了身體,聲音顫抖着說道:“多謝殿下還奴婢父親一個公道,奴婢感懷在心,無以為報,唯有以命相酬。”
“出去吧。”晉王說完,又繼續投身到公務。
半夏起身退下。
爆竹聲中一歲除,慶元十六年到來了。新年剛過,伴随着春回大地的氣息,滿京城都籠罩着一股熱鬧緊張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