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觀察者晉王的臉色，繼續說道：“今日沈将軍驚動了那人，反而起到了打草驚蛇的作用。”

沈姜聽着内心微動。

晉王沉吟片刻道：“那個山洞在我們去之前，就已經打掃的幹幹淨淨。恐怕在我們到益州之前，他們就已經得到了消息，然後收斂了爪牙，藏起了首尾。”

半夏道：“他們的尾巴藏的很嚴，若是一直按住不動，恐怕真的難以發現其蹤迹。”

晉王對沈姜吩咐道：“務必找到今日之人，看看他背後站的到底是誰。”

沈姜拱手領命。

這露出的風聲從哪吹來的？晉王想着，目光朝京城方向望去，手指在桌子上輕輕扣動。

半夏擰眉片刻後，說道：“殿下，還有一個方向，可以試着往下探查。”

“殿下試想，這益州私鹽的來曆有了，可去向呢？益州三年鹽收，少了五十多萬兩銀子，換算成鹽約三萬斤，如此數量龐大的私鹽，賣給了誰呢？”

沈姜道：“三萬斤鹽，平均一年就是一萬斤，非有鹽引，如此數量的鹽，絕對越不過益州邊界。他們究竟是如何掩人耳目，悄無聲息的将鹽運出了益州，而且各地州府關卡，也是要查看鹽引的，除非…”

半夏笑着說道：“除非是鹽商，持有鹽引光明正大的将私鹽運了出去。有鹽引為憑，亦能大搖大擺的将這些私鹽，運出益州地界。”

可半夏卻搖了搖頭，自己就否認了這個猜測：“雖說人為财死，鳥為食亡。可鹽商販賣官鹽，這本已是坐地生錢的行當，又何必要去油鍋撈錢呢？所以奴婢不然為，鹽商會甘冒奇險販賣私鹽。”

“那私鹽賣給了誰，又是如何運出去的？奴婢實在想不明白。”

晉王抿唇道：“你說不無道理，可财帛動人心，也不能排除哪個鹽商膽大包天，放着陽關道不走非得過這獨木橋。”

轉頭對沈姜道：“去查查看這三年内，來益州販鹽的鹽商有無異常之處。另外查查除了鹽商外，有沒有其他人能将大批鹽運出益州。務必要查清這鹽到底是賣給誰，又是怎麼運出去的？”

“屬下遵命。”沈姜拱手道。

傍晚，陳永回來了，拉着臉滿頭大汗，顯然仍是一無所獲。

城中某處私宅，屋内未曾點燈，黑暗中隻隐約有一衣着講究的中年男人，怒氣沖沖的質問道：“什麼？你被他們發現了，廢物，真是廢物。”氣的他在房間内轉來轉去。

離他不遠處，跪趴着一個褐色布衣的青年男人，埋着頭瑟瑟發抖。

中年人突然停下，手指着他說道：“我是怎麼跟你交待的，遠遠的盯着他們就行，什麼都不必做，萬萬不可叫人發現，你、你、你真是…”

趴着的青年人被罵的抖如篩糠，小聲的說道：“小人，小人跑的快，他們應當沒有看清小人的臉。”

聽到他如此說，中年男人更是氣的火冒三丈，擡起右腳，使勁踹了過去，怒罵道：“蠢才，他們隻要發現了你，那咱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知道嗎？”說完長歎一聲，内心是止不住的懼怕，此事一旦暴露，自己就是身死族滅的下場。

青年人立馬重新跪好，也意識到嚴重性，臉色慘白，怯聲說道：“咱們上邊不是還有…”被中年人瞪的脖子一縮，後面的話又咽了回去。

“閉嘴”中年人厲聲截斷了他後面的話，一雙眼狠狠瞪着他，像是要吃人一般。警告道：“那是你我能夠得着的嗎？還在癡心妄想。”說完眼底滿是凄然的看向東邊，那是雲端上的人，怎麼可能會顧及他們些蝼蟻的性命。

半晌，中年人才幽幽的開口道：“這益州你是留不得了，我讓人給你準備好盤纏和路引，你馬上走，越遠越好”

青年人也知道厲害，連忙說道：“我都聽您的，都聽您的，我馬上走，馬上走，絕不會再出現您面前，多謝大人，多謝大人。”他一邊信誓旦旦的保證，一邊磕頭緻謝。

中年人背對着他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過了會兒，中年人喚來他的管家，低聲吩咐道：“這人知道的太多又露了蹤迹，留不得了，好生送他上路吧。”

管家面無表情的答應後，躬身退了出去。過了片刻後回來，看向中年人微微點了點頭。中年人閉了閉眼，揮手讓他退下。

屋内，中年人靜坐半晌，自顧自說道：“你也不要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自己行事不周，又知道的太多，我實在留你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