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翎也看到前方不遠處躺着一個人,身着天水碧衣裙,該是個女子。可青天白日的,一個女子一動不動的躺在大路上,萬子有些害怕,結結巴巴說道:“少爺,她、她不會…死了吧。”
夏翎沉聲道:“别胡說,去看看。”說着就下了馬車,快步走了過去。
走近一看果然是個姑娘。隻見她面色慘白,嘴唇幹裂,左臂明顯有傷,整個手臂幾乎被血染紅,正是暈倒的半夏。
夏翎蹲下急聲喚道:“姑娘,姑娘醒醒…姑娘快醒醒。”見半夏毫無反應,夏翎心中一顫,連忙伸手去探半夏的呼吸,感覺到半夏還有微弱的呼吸,頓時松了口氣。
連忙對萬子說:“還有呼吸,快,幫忙把她擡到車上去,她傷的很重,得趕緊看大夫。”
“哦…哦,好。”一旁的萬子連忙搭手,二人合力把半夏擡到了馬車上。
“快回府。”夏翎急忙吩咐道。人命關天,萬子也不敢耽擱,駕着車就往回趕。
這夏家也是益州城的富戶,家裡世代經營蜀錦生意,代代積累下來家境也算殷實。隻是距離益州城數一數二的家族還是有些距離,夏父眼見那些鹽商們個個富的流油,羨慕的眼睛滴血。做夢都想弄張鹽引,可苦于沒有門路,連想去各方神佛面前上供,都不知道門朝哪開。
夏翎的生母柳氏是夏父的姨娘,年輕時姿色過人,頗得夏父寵愛,惹的夏夫人眼氣。可是以色事人,色衰愛弛。柳氏年歲漸長,夏父也就将她抛于腦後了。
而夏翎生性溫柔,不喜商賈之事,尤愛讀書。可夏父覺得那些能讀書出人頭地的不過鳳毛麟角,對他并不抱希望,雖不至于反對也沒多支持。
而夏夫人之子夏栩,夏家長子不說,還特别精于商賈之道,尤得夏父喜愛。更兼夏父隻一門心思撲到生意上,家中之事全數托付于夏夫人。于是夏翎母子,經常受到夏夫人及其兒女的磋磨,日子過很艱難。
夏翎将暈倒在路邊的半夏,帶回了夏府。出于男女大防的考慮,沒有把半夏帶回自己的院子,而是把她送到了柳姨娘的院内。
柳姨娘聽說兒子過來還來不及高興,就見兒子神色匆忙的抱着一個姑娘走了進來,頓時大驚失色。
“翎兒,你這是…這是誰家的姑娘?”柳姨娘急忙問道。
夏翎将半夏放在柳姨娘的床上,說道:“我一會兒跟姨娘解釋,這姑娘傷的很重,得趕緊請大夫才行。”說着就吩咐萬子:“快去回春堂,悄悄的請個大夫回來,隻說是我身上有些不好。”萬子應聲答是,連忙去了。
柳姨娘一聽頓時三魂去了七魄,以為兒子也受傷了,哆嗦着拉着兒子來回的看,急切的問道:“你也受傷了?傷那了?快讓我看看。”
夏翎無奈道:“姨娘别擔心,我沒事,隻是不想鬧得人盡皆知,才讓萬子說是我有些不好。”
柳姨娘這才松了口氣,又有些不确定的問:“真沒事?可别騙姨娘,你要有什麼好歹姨娘沒法活了。”
夏翎心底微歎,利索的轉了個身,說道:“姨娘看,我真的沒事。”
柳姨娘把兒子又上上下下細細看了一遍,确定兒子真沒事,這才放下心來。
接着問起床上的半夏:“那這是?”
夏翎回道:“我們在回來的時候,看到這姑娘躺在路上,還受了重傷。要是不及時醫治恐怕性命堪憂,我這才把她帶了回來,又不方便放在我院裡,隻得暫時安置在姨娘這裡。”
柳姨娘看着半夏的裝扮,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面露憂慮說道:“看她的衣衫打扮,也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會不會…?”
夏翎明白柳姨娘的擔憂,他們母子在府裡本就過的不易,若是再惹下什麼禍端,真就在府裡待不住了。
夏翎眉頭輕皺,看了半夏一眼,沉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兒子實在沒法見死不救。”
柳姨娘也是個良善女子,入夏府為妾也是迫不得已,素來安分守己,謙卑恭順。可被夏老爺、夏夫人磋磨了半輩子,實在怕了,不敢有絲毫行差踏錯。見兒子秉性純良,心底是既高興又擔心,可也說不出将人送走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