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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不足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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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叫茶博士上了壺霧裡青,幾碟子瓜子、幹果什麼的就坐那聽了起來。

一場說完又換了另一個先生上去,兩人就這麼坐了一天,足足聽了五六場。其中有個姓何的先生,他說了一出《安祿山》,也是老調重彈,卻實在精彩,得了不少賞錢。

這先生姓何名進,早年間也是進過學的,可惜家貧無力繼續供其讀書,所以未曾舉業更别談功名了。不過他打小愛聽書,嘴皮子又利索,能說會道的,還識字。為了掙口飯吃,就自己寫了話本子去說,竟也混的個衣食無憂。

等天色晚了,兩人才起身出了茶樓。馬車裡兩人商議定,就找這個何先生去說他們的本子。可兩人都不便露面,梁王到時候肯定要查的,要是讓梁王拿到把柄就豈不功虧一篑,最後決定讓洗硯去找何進談。

隔日洗硯一番改頭換面後就帶着書稿,悄悄去找了那何進。洗硯亮出書稿,說明來意,果不其然開頭的那首詩便讓何進眼睛一亮。而後的故事雖不大出奇,可通篇下來也沒什麼犯忌諱的地方,遂痛快出銀二十兩買下了書稿。

幾天後午盞茶樓出了出新戲,《豆與萁》,這名兒一聽就知道是兄弟相争的戲碼。開頭的那首《不足歌》寫盡了人性的貪得無厭,讓人拍案叫絕,着實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而後引出的故事,在說書先生的巧舌之下,也讓人恨不能一氣從頭聽到尾。

不過十日,這出《豆與萁》風靡京師。

于此同時,果然就有那眼明心亮的開始在心底琢磨。這書裡寫的絲綢商人囤積生絲,卻落的血本無歸的橋段怎麼那麼眼熟呢?還有書裡講兩個兒子争家産,大兒子讓人謀害二兒子,聯想到之前晉王遇刺一事,細思極恐啊。更重要的是書裡說二兒子已經找到了證據,隻是恰好被當爹的派出去了。你品,你細品,一時間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等半夏開始從府裡丫頭小厮嘴裡聽到他們談論《豆與萁》時,就知道目的達成了,于是她打發人給徐懷瑾送去了一盤柿子和一盤橙子。

徐懷瑾看着那兩盤柿子和橙子忍不住笑出聲來,洗硯不解的問道:“公子,這林姑娘是什麼意思?”

徐懷瑾随手拿起一個橙子笑而不語,柿橙,事成。

常樂王府,常樂王正在擺弄棋譜,玄明進來禀報:“殿下,您讓人盯着晉王身邊那個叫半夏的侍女,果然發現了些端倪。”

“哦?說來聽聽。”常樂王饒有興緻的擡起頭。

“自從晉王離京,她便整日待在晉王府倒也沒什麼新奇。隻前幾日她女扮男裝和晉王府的一個叫徐懷瑾的幕僚,一同去了午盞茶樓坐在那聽了一天的書。可奇就奇在,他們聽完書沒兩天,午盞茶樓就說書先生就開始說那出《豆與萁》。”

常樂王聞言眉梢微挑:“你是說那出《豆與萁》是出自她手?”

“屬下不敢斷言,可這《豆與萁》中的橋段着實耐人尋味,此事也過于巧合了。”

常樂王撚起一枚棋子把玩着,心道:确實,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巧合。可三哥不在京中,她一個侍女鬧出這樣的動靜是何意?秋巡的儀仗眼瞅着就要回京了,難道是三哥的吩咐?想舊事重提?常樂王沉默不語,少傾,又問道:“除此之外,她可還有其他動作?”

玄明回道:“她之後就再不曾踏出晉王府。”

聞言常樂王慢慢轉動着手中的棋子,目光悠悠的落在别處,陷入沉思。

良久,常樂王回過神來,将手中的棋子随手放進棋盒中,起身笑道:“走,去聽聽這出書說的如何。”

又過了兩天,半夏得知《豆與萁》遭封禁了,連說書的何進都被趕出了午盞茶樓,不許他再說書。

前幾天,常樂王和幾個文士到午盞茶樓喝茶,恰巧何先生正在說那出《豆與萁》,不想向來以溫和示人的常樂王殿下,聽了折書,頓時臉色陰沉,拂袖而去。

當天下午就有人來到午盞茶樓,衆目睽睽之下,不由分說的就把正在說書的何先生抓走了,而後茶樓掌櫃的就宣布今後茶樓再不說《豆與萁》。

能在京城這地界開起這麼大的茶樓,那背後肯定是有人撐着的,這動靜明顯這背後之人都撐不住了。可這行徑,這無異于掩耳盜鈴,引的京城上下更加議論紛紛。

再說梁王這邊,梁王氣的雙眼赤紅,在書房内轉來轉去,地上的碎瓷片顯示梁王已經發了一通脾氣了。

“去,給本王查清楚,看是誰禁的那出戲?本王要活刮了他。”梁王臉色發青,朝李福怒吼道。

“是是是,奴才這就去。”跪在地上的李福如蒙大赦般連聲應答,從地上爬起來火速退了出去。

“殿下息怒。”公孫佺頂着梁王的怒氣在一旁勸道。

梁王雙眼冒火的瞪着他:“息怒,本王如何息怒?那《豆與萁》剛出來時,本王就說讓人禁了他,可你說那樣隻會徒增非議,要以靜制動,讓本王以不變應萬變。本王聽了你的任由滿京城編排,可結果呢,這屎盆子還不是扣到了本王頭上,真是豈有此理。”梁王恨的咬牙切齒,一拳狠狠的砸向桌面。

公孫佺忙作揖告罪:“是小道的錯,沒想到這出書會傳的這麼開,請殿下恕罪。”

梁王氣的想一腳踹過去,可到底忍住了,恨聲說道:“那書肯定是老三弄出來的,人還沒回來就開始興風作浪。都這麼久了,本王就不信還能讓他抓到把柄。”嘴裡這麼說,眼底深處卻閃過憂慮,難道真讓他查出了什麼?

公孫佺在梁王身邊已久,知曉梁王色厲内荏,聞言立刻覺察出梁王話裡的意思,忙勸慰道:“殿下放心,所有的尾巴都掃幹淨了,一點半點污水都潑不到殿下身上。”話是這麼說,梁王心底還是跟紮了根刺似,又氣又恨。

就在滿京城議論紛紛時,晉王的儀仗回京了。巳時入京不等回府稍作休整,就趕着入宮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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