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闳笑了笑,道:“先生所言本王明白,這些個禮物也不是要他們怎麼樣,我還不至于妄想憑借幾件财貨,就能買通周朝的臣子們,為我在慶皇面前出力。”
“那殿下這是?”
李闳笑而不語,将茶盞遞給身後的侍女,不一會侍女又重新奉上新茶。
李闳輕抿了一口,問:“先生以為我為何要娶那容華公主?”
阮稷道:“殿下自有謀算,老臣不敢妄加揣測。”
李闳嗤笑一聲,道:“先生以為我是為了謀求王位?”
阮稷吓的渾身一激靈,瞬間從座位上彈了起來,躬身告罪:“臣不敢。”
李闳擡擡手示意阮稷坐下,笑道:“先生不必驚慌,我求娶周朝公主也确有這方面考量。我隻要能娶了容華公主,成為大周的女婿,便是王位的不二人選。此事王兄知曉,父王也明白。”
“但這也隻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我娶了慶皇的女兒,安南與大周就有了姻親關系,便可為安南增添一層保護。你當我們這些年打秋風似的頻繁朝貢,更與鞑靼交往甚密,周朝當真如此大度,毫無龃龉嗎?”
阮稷驚的一聲冷汗道:“殿下可是察覺到了什麼?”
李闳喟然長歎道:“先生不必擔憂,隻是本王的揣測罷了。安南國小力微,夾在大周與鞑靼之間,須得時刻小心平衡。稍有不慎,便是宗廟傾覆之禍。”
李闳腦海中有道倩影一閃而過,眼底極快的掠過一絲悲哀,他知道自己這樣很無恥,可他别無選擇。
這邊,晉王正在王妃的蘅蕪苑逗弄剛滿月的小兒子,榮哥兒胃口很好,被晉王妃養的像隻的白白嫩嫩的大胖團子,此時正伸展着小手小腳,躺在搖籃裡睡的正香。晉王和王妃一左一右的圍在搖籃邊上,就這麼含笑看着榮哥兒睡覺也不覺膩煩。
張永輕手輕腳的進來,湊到晉王跟前低聲道:“殿下,安南二王子派人送來厚禮,門房不敢收,可來人把東西和帖子擱下就走了。”
晉王聽的眉頭一皺,回頭看了眼榮哥兒。
晉王妃體貼的說道:“殿下有公務要忙盡管去,下回再來看榮哥兒就是。”
看着溫柔解意的王妃,晉王點了點頭,幫榮哥兒掖了掖被子起身離去。
來到清遠堂,徐懷瑾和謝延已在内等候,見晉王進來皆起身行禮。
不一會陳永領着幾個小厮擡着兩個箱子進來,放下箱子小厮們就麻利的退了出去。
陳永低聲禀告道:安南二王子不單往晉王府送了禮,梁王府、常樂王府、甯國公府還有不少王公大臣都收到了禮。陳永說着打開了箱子,第一隻箱子裡就裝着上十匹躍金錦。
躍金錦乃是選用上等荊麻摻金線密織而成,價比黃金。荊麻尋常百姓都可用,可躍金錦卻是安南王室專屬,隻看這個,這些禮物的貴重可見一斑了。
打開另一隻箱子,裡面是數個錦盒,打開錦盒,裡面是赤金瑪瑙頭面、玉如意、水晶的富貴牡丹擺件等,還有一套娃娃用的長命鎖和長命镯。
晉王淡淡的掃了一眼,冷笑一聲,就讓陳永找人擡去庫房。人家既然送了,他因何不收。
謝延拱手道:“殿下,這位安南二王子散财童子般滿京城送禮,是想讓人替他在陛下面前說話?這屬實是輕看我大周的王公大臣了。”謝延略顯氣憤,真當大周百官眼底都存不住二兩香油。
晉王嘴角壓了壓,不語。
徐懷瑾沉聲道:“學生以為這位二王子未必是如謝大人所言,縱他再自大狂妄,也不至于如此,或許另有企圖。”徐懷瑾頓了頓,有些疑惑的問:“學生倒為對另一事不解,這位二王子為何非要求娶容華公主,難道真如他所言,對容華公主傾慕已久?”
沉默片刻,晉王冷聲道:“容華相貌秀麗不假,卻不至于令李闳如此大費周章,哼,不過想借勢罷了。”
謝延附和道:“殿下說的極是,臣也以為二王子李闳此舉是為借勢。”
徐懷瑾不解的看向謝延,拱手道:“勞大人解惑。”
謝延看了眼晉王,解釋道:“子瑜有所不知,安南自古乃中原藩屬,受中原文化影響深遠。所以他們也如中原一般,遵循嫡長子承襲王位,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二王子上頭還有個大王子名李闵,傳言也是仁厚寬和、聰穎過人,在安南國内頗受愛戴。隻一樣他的生母是個宮人出身,生子後才被擡為貴人。可按照安南禮法,如無意外,大王子李闊将會繼承王位。”
徐懷瑾擰眉問:“二王子李闳是安南王後所出,乃是正宮嫡出,是承襲王位的不二人選。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