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一動不動地任由他動作,在他淡淡說出“好了”時才放松下來,正好說話時,突然想到什麼,猛地後退,震怒道,“諸伏景光,你無法無天了!我才是男媽媽!”
他對着身前人左看右看,沒有找到一絲不整潔之處,隻能強行拍拍肩拍拍手臂,“好了,幹淨了。”
然後又敷衍地拍拍降谷零,“你也是。”
降谷零嘴角抽動,“你還真是……”
讓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就算是回禮,起碼第二顆要留着吧。雖然相田前輩說沒有其他含義,但客觀來說,它的象征意義依然是存在的。”
就這麼給出去了嗎?
……明明是那麼重要的東西,就這樣交到别人手裡。
“反正也沒人在意的。”佐藤推着行李箱往外走,随意地說,“如果有正式的交往對象,哪怕前輩說沒有任何戀愛向含義我也不會給的,我跟那種遲鈍到氣人的戀愛番男主角可不一樣,我精通人性,才不會這樣虐待女主角和觀衆的心情。”
“女主角?”降谷零說,“你的‘初戀’不是男朋友嗎?”
“也是,耽美向也有戀愛番。”佐藤嚴謹地修改了用詞,“女主角或者另一個男主角。”
聽起來對性别根本不在意啊。
“和男生戀愛也沒關系嗎?畢竟不是常規選擇。既然是兩個性别都可以的話,選後者面對的社會壓力和煩惱會很多吧。”
光是性向判斷就是大問題。
“那種事情不在考慮範圍内。隻要我喜歡就好了。”
佐藤開始暢想,“比如說我在美國打擊犯罪時,無意間撞見和我一樣的義警,我們在夜下相遇,默契地幫助對方逃脫追擊,現實中也恰巧遇見,但都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互生好感,某次重傷的我被對方撿走,暴露真容以後感情升溫,曆經生死成為一對英雄情侶,至于是異性情侶,還是同性情侶,對前面的故事都沒有影響。”
“如果這就是你對談戀愛的要求……那比你找到初戀的難度還要高一百倍。”
不,佐藤的取向狙擊貌似有一條是“外國佬/混血”……
即使他沒有真的去追求莎朗溫亞德,在美國名校碰見符合條件的人可能性比在國内要高太多了,這一條足以刷掉國内學校99%的人,隻剩下“降谷零”,在國外卻恰好相反。
——那麼會有那一天嗎?
突然在line上收到佐藤的信息與合照,“降谷!我的完美初戀線終于開啟了!”
[這是我一直想看到的嗎?]
不然很難解釋為什麼降谷零對于朋友的戀愛問題總是這麼在意。
明明不在意那張他得到滿分的完美初戀表,決定安然地作為反派配角出現,這樣很聰明,可以避免和佐藤周旋。
于是“次郎”出現了。有這樣一個存在吸引對方的注意力,難道不是好事嗎?
但他總是在質疑。
佐藤堅持次郎的存在,他也堅持次郎的不存在,不懈三年,終于得到“次郎其實不存在”的答複,他沒有再提了。
現在想想簡直是不可思議……明明知道佐藤的中二病幻想是不會輕易消失的,他對此也總是縱容,隻有這一點——隻有這一點他想要戳破。
就像現在這樣。
不知不覺地,就着戀愛的話題不停地問了下去,就像是有多麼想得到否定的答案一樣……就像他否認自己的感受。
可能是暫時的悸動、可能是因為朋友的玩笑沒有把握好、可能很快就會恢複正常。
同樣的距離,降谷零以前覺得尋常,某一刻才發覺,這似乎有些太近了,近得令他方寸大亂、頭腦混亂。
以至于一向糾結‘特殊性’,不願距離太遠的他,也會忍不住想,稍微離遠些會不會好一點呢?起碼能更冷靜地思考他們之間的關系吧?
而他也确實做到了,自從發覺自己似乎産生了不合常理的好感,沒有為此過多煩惱,就投身于學業中,激烈的競争和刻苦的學習讓他忘我,漸漸忘記了這件事。
……或者隻是将它更深地掩埋。
但舊事重提以後,所有的、從對方口中得到的回複都是肯定的。
偏偏在他們即将分别的時候,在漫長的四年裡,即将相隔兩座大陸、一片海洋的遙遠距離的時候,對方這樣告訴他,不管性别如何,隻要喜歡就會接受。
這意味着看起來再幼稚不過的佐藤,也會和别人建立親密關系,可能是在接下來的四年,也可能在更久以後,總之一定會有這一天。
他們看起來一定也很像朋友,畢竟是同性。但不會是這樣,公共以外的場合,他們和任何情侶一樣,會發生情侶間的任何事。
……從來沒設想過這樣的畫面。
“……所以上大學以後,如果遇見非常符合要求的人,你們會交往嗎?”
佐藤回答,“當然會啊,好不容易能遇到符合要求的人!”
這樣的畫面……
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當然要對方也同意才行,第一面就告白不可取,會被認為是開玩笑的,我得先用高超的追求手段拿下對方的心,再以告白吹響勝利的号角。”
“像這樣,”他自信地用手比了個喇叭的形狀,“把劍拿上,成為本王的戀人吧!”
這樣的畫面……
——糟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