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家門前少有聚過這般多的人,一大清早,譚永哲便跪在門口抱着一人大聲哭泣,引得衆人紛紛聚攏過去,漸漸形成了一圈。
“大哥!你死得好冤啊!大哥……大哥……”
他邊哭邊死死抓着譚永祥的身子用力擁入懷中,發絲淩亂,雙目呆滞,令一旁藏身暗處的常遇險些憋不住笑。
說好了演戲,沒想到這人演的這般像,都快比得上專門的戲子了。
“這、這是譚家老大?”
“是啊,是他,我三年前見過,近兩年不常見了。”
“他怎麼死了?譚家怎麼又死|人了……”
“聽說,這次是宮裡人做的……還是那位……”
“哪位?”
“剛出冷宮的那位吧?”
“……”
圍觀的衆人漸漸開始議論紛紛,常遇見狀終于上前撥開人群,裝出一副剛剛趕來的模樣,上前探了探譚永祥的鼻息,搖頭歎氣。
“大人!大人!!”
譚永哲臉上挂滿熱淚,一臉狼狽的看向常遇可憐兮兮,“求大人為我大哥做主啊!我大哥什麼也沒做,隻是想去華榮樓娶花魁,便被三殿下活活打死了!!他、他究竟做錯了什麼,殿下竟要這般趕盡殺絕!草民冤枉,實在是冤枉啊!”
提到“華榮樓”三字,衆人讨論的話頭立刻轉移,紛紛又開始猜測,難道這事與華榮樓也有牽連?
“讓開!讓開!!”緊接着,又有一波人馬陸續趕來。
開封府一大早上便被譚家敲響的鳴冤鼓吵醒,還以為隻是什麼尋常事,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譚家大公子死了,這才慌裡慌張的派人來,順便找來了仵作查探一二。
仵作也是忙了一夜未曾休息,雙眼泛着黑眼圈大步上前,将趁手工具擺了一地,便伸手欲将譚永祥的屍體接過。
“不!不要!!不要把我大哥奪走!!”
譚永哲哭的更加凄慘,他顫抖着将譚永祥的身子使勁拽住,讓仵作十分難辦。
官府的人見狀上前一人一邊将譚永哲架起,譚永哲雙腳離地撲騰的厲害,轉瞬又把仵作的工具踢翻,弄得場面亂作一團。
“夠了。”常遇冷臉上前,讓官府差事将人放開,随後出面将譚永祥交付。
“常大人,您也在這兒?”差事略顯詫異的擡頭,看着常遇一身常服,顯然剛剛并未注意到站在旁側的身影。
“我正巧查案,貪污一案或許與譚家有所關聯,陛下命我即刻捉拿罪魁禍首。”
“原是如此,那大人,您所要抓的人,是譚家何人?”
常遇搖了搖頭,“是譚家公子。”
“二公子?”差事轉頭看向譚永哲。
“并非,”常遇歎了口氣,“是大公子,譚永祥。”
“譚永祥?!”差事一聽,立刻驚訝的看向剛剛擡走的屍首,面露難色。
“你放心,我先回宮禀報陛下,不會為難你們開封府。”
常遇擺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拍了拍差事的肩,随後看了一眼譚永哲,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是,謝大人。”差事冷汗直冒,心想還好此事是常大人處理,否則開封府又要多上許多麻煩。
待常遇人一走,差事連忙招人将附近看客散了,随後進了潭府取證,卻發現現場除了一些被砍家丁外,還有許多飛箭遺落,俨然一副設局圍困的模樣。
再想起剛剛譚永哲哭訴,說是三殿下派人所殺,一時間更覺得渾身發毛,可怕的念頭即刻從心底萌生了出來。
難不成……貪污案是三殿下做的?
這是要斬草除根,壁虎斷尾?
一想到三殿下為了出冷宮不惜殺了新婚夫婿求得楚帝開恩,衆差事面面相觑,更覺得這個想法八九不離十,心裡怕的瞬間冷汗直冒。
“那如今,三殿下人在何處?”
他轉頭問跟在身後的譚永哲,譚永哲卻吓的抖着向後一步,驚恐的搖着頭。
差事深吸口氣擦去額上冷汗,今日這差事,真是辦的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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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晔走到城門前時還在思考,若昨夜暗自命令封鎖城門的人是太子,那他做出此種行徑究竟意欲何為?
如今的局勢是楚雲璃與楚玙合作,皇後也在其中暗自推動,按理說他不會直接撇下楚雲璃不管,行此等危險之事。
前世記憶漸漸浮出水面,他記得太子為人和藹友善,并非是個狠辣無情的人,否則他也不會貿然投靠。
多年後,太子唯獨的一次忤逆楚帝,也是為了藏身流熠堂的女子,而非什麼争權。
冷風烈烈吹在臉上,掀起碎發黏連在冷汗之上。
季晔隻想盡快策馬趕到潭府,卻又不想模樣裝的太過焦急,若是暴露了身份,之前種種皆會付諸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