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人離開,楚雲璃的目光卻久久望着遠處的明月,舍不得移開。
季晔……
你究竟,為什麼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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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戚又好好診斷了楚雲璃的脈象,待服下湯藥,楚雲璃隻覺得全身心格外放松了下來,連氣息都格外爽朗了些。
知影單膝跪地捧起一柄長劍,雖然面容被黑布藏得嚴嚴實實,可唯獨露出的雙眼卻滿是愧疚,甚至隻敢憑借燈火看向楚雲璃的倒影,自進門後,他便不敢擡頭去看楚雲璃一眼。
“知影,這不是你的錯。”
其實不用細想楚雲璃也知道,就算季晔深夜前來,也不可能這般湊巧的碰見知影離開。
知影離開,一定是因為還有人設下了另一重埋伏。先支開知影,再派身手極高的太監前來刺殺。
即便她周邊有朝露相互,僅憑她一人,也很難抵擋住死士襲擊。
“屬下罪該萬死!竟被一支冷箭輕易引開,忘記了殿下的安危……”
“你……”
“你确實該|死!”楚雲璃剛想開口,卻被林戚一口打斷,他噌的起身握着藥方手腳發抖,“你知不知道,三公主要是死了,那一切的線索可就都斷了!!你身為暗衛居然敢這般輕率行事,不計後果!我要是殿下,非要扒了你的皮示衆才行!!”
演慣了小老頭,林戚身子不自覺向前弓着,跺腳的同時不忘雙膝打顫。
“……罷了罷了。”楚雲璃看着林戚險些就要動手,忙開口止住,“這些暫且不論,即便不是什麼冷箭,也會是什麼其他的手段,目的就是要将知影引開,否則那太監是不會貿然進來行事的。”
“可是,殿下,究竟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膽?”知影擡頭,他确信那冷箭力道極大,像是從小練就的功夫,絕非常人能及。
“何人?”楚雲璃冷哼,“我在潭府時就已經險些被冷箭射殺。知影,你若即刻追去,那必然也見過那人所使用的冷箭究竟為何樣了。若是所料不錯,是否那箭的模樣與之前一般無二?”
知影聞聲,将懷中藏起的一個箭頭小心拿出。
“是。”他點頭凝視,擡手将箭頭遞出,“殿下所料不錯,這兩次襲擊,恐怕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無論宮内,還是宮外,都用同樣的手段想要緻人死地。
楚雲璃看向被燈火照耀的發亮的箭頭,鋒利無比,甚至箭側還帶了尖勾,甚至有些泛黑。
“等等。”林戚突然見到黑色,連忙擡手拿了銀針挑起一點,“這……這是……”
雖然不可置信,但以他多年的經驗來看,确實是那種劇毒無疑。
銀針沒有發黑,而是微微泛着青色,甚至在燈光的掩映下發出了一絲紅色。
“青中帶紅,無毒而緻命……”林戚皺眉唇角微顫,“這、這是文殊蘭?!”
“文殊蘭?”
本是劇毒之物,這名字卻是個動人的名字。
“傳聞江湖有一個專門殺人的組織,組織内高手如雲,且所用之毒,皆為舉世罕見的文殊蘭。”
林戚淡漠收起那銀針,好生包裹在手帕上,放進了藥箱的最深處。
他蹙眉靜靜看向楚雲璃,“殿下小心,這人,已經對殿下下了死手,這是必要取了殿下性命才肯罷休!”
“文……殊蘭?”楚雲璃怔怔的看向林戚,他并沒有說出解毒之法,而是再三告誡,足見這人用計深沉,心思歹毒。
“若受傷,輕則一兩日,重則不到半日,必然喪命。”林戚又檢查了一下知影,确認他并未受傷,這才放心下來,“殿下今後出門,怕是要更加小心才是。”
暗影投射到楚雲璃臉上,埋下層層陰影,照的楚雲璃心中一片寒涼。
她冷冷的看向旁處有些清醒的太監,那太監是個死士,若沒有什麼手段,恐怕輕易不會開口交代,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知影,你們的手段我還尚不清楚。但我聽說,暗衛自己就有一招一式,可以對人嚴加審訊,對嗎?”
她勉強撐起上半身,起身向前,幾乎要站在那太監面前。
“殿下!!”
朝露驚呼,忙上前想要擋在楚雲璃面前,生怕那太監傷到她。
“無事,他暫時傷不了我。”楚雲璃蹙眉,拍了拍朝露的肩,“知影,此次問詢我隻要求你一件事,無論使用何種手段,務必要将他幕後之人問出。”
“何種手段?”知影看着楚雲璃冷漠的神情,心中一震,“殿下……”
“還有一事,”未等知影說完,楚雲璃又望向林戚,“林戚,你所說之事中,有一點不對,如今我已核實。”
“核實?”
林戚被這沒來由的兩字驚到:殿下已經核實?什麼時候?幾時的事?
“我曾想過,或許蘇嬷嬷真是母妃指使前去,交代了襄王,這才釀成大禍。可前思後想都覺得怪異,若是你心中沒有疑惑,又何至于貼心照顧我母妃?”
“所以,林戚,你說的不錯,而我母妃也确實沒有讓蘇嬷嬷前去傳信。”
“隻有一種可能,傳信的‘蘇嬷嬷’,其實并非她本人,而是……有人喬裝改扮,甚至可以以假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