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莫急。”何文文小心探出被棉襖裹得嚴嚴實實的頭,搓着小手左右張望,“我看那趙公子此舉,仿佛是在等什麼人。”
“等人?”何勤橫眉看向遠處,能讓趙文成如此舉動的,恐怕隻有那位了。
“哥哥,你說對不對?”何文文轉頭看向車廂内,何廣陵一臉憂愁的端着茶盞,心思全然放在另一處,絲毫沒注意到妹妹的問詢。
“哥哥,你想什麼呢?我說的話你沒聽見?”
何文文微微無奈的伸手搖了搖何廣陵,他似是從夢中驚醒一般,猛地一頓。
“聽、聽見了。”何廣陵淡淡的看向遠處,“聽聞昨夜大殿下深夜未歸,想必是有什麼緊要之事處理。”
何廣陵口中所說的大殿下,自然指的是大皇子楚佑。
何文文一臉擔憂的看向自家哥哥,“莫不是……哥哥還在生氣月前之事?”
何廣陵飲了口茶,“生氣?何來生氣?”
他自知與三公主君臣有别,即便心中有了滿肚的怨氣,他也不敢輕易發洩。
擡頭剛準備讓何勤先行進來,甫一掀簾,卻見另一隊漆黑的車馬緩緩上前。
嚴遊換了一身十分端正的衣衫,從上至下是烏青與墨黑,兩三片魚水符雕琢在側,身後還亮堂堂的跟着一輛金黃色的馬車。
奢靡無度,張狂跋扈。
楚佑坐在馬車中一臉不耐,“嚴遊,趙文成那厮怕不是将事情鬧大了?”
嚴遊走在最前,先行下馬。衆人一見人終于來了,連忙齊刷刷的閃開道路,很自覺的後退出來,讓嚴遊率先前行。
“嚴遊,你小子很是威風啊!”
趙文成這頭剛撒完氣,心情剛好一些,卻見嚴遊這般威風凜凜的來,又覺得胸口郁結更勝了些。
“威風?我哪裡比得過你?”
嚴遊也懶得和他多說,隻是将地上的侍衛扶起,忙讓人退下。
趙文成遠遠的朝金黃馬車叩拜,衆人也随之行禮,齊刷刷跪成一片。
“來了。”曹閣老輕飄飄一笑,“大殿下果然一如當年,嚣張,狂妄,京城之内,就連太子都不及他萬一啊!”
季晔冷漠看去,楚佑确然是個人才,可惜前世得知有關他的消息不多,唯獨的,是有關他死在邊境之事。
“你萬事還是要多加小心,切不能再像從前,随意進出皇城,輕易暴露行蹤了。”
“進出皇城?”季晔聞言猛地一震,“您都知曉了?”
“知曉的。”曹閣老歎了口氣,“今日過後,三公主也算是與嚴遊徹底定了親。你莫要再出什麼旁的差錯,始終要記得,你明面上是我們曹家的人。”
季晔看了一眼車前懸挂的“曹”字,點了點頭。
剛準備開口,車前卻忽然掀起一陣狂風。卻見那黃金馬車竟不偏不倚的錯開人群,不走正門,偏偏調轉了方向,朝他們這邊來了。
“你先退後,我來。”
曹閣老将季晔隐在身後,放下茶盞。
随從掀開車簾将人扶下馬車,曹閣老擡眼望去,對面馬車上的楚佑竟也出乎意料的下了馬。
楚佑今日穿了一身黃色,金龍紋配和田玉,臉上挂了陰晴不定的笑。
“許久不見,閣老風采依舊啊!”
他遠遠的揮動手臂向前走來,“不知今日,閣老是隻身前來,還是,帶了令侄前來呢?”
曹閣老規矩行禮,淡淡一笑,“小孩子愛湊熱鬧,他能前來參加太後壽宴,也是沾了殿下的福。”
“沾了我的福?不是吧?”楚佑毫不掩飾的戳穿曹閣老的奉承,“他能前來,應該是沾了太子的福啊!”
原本冷冽的空氣瞬間凝固,曹閣老眉眼一簇,一股冷意順着他的脖頸絲絲縷縷鑽入肺腑。
“叔父,還是我來言明吧。”
突然,車廂内傳來聲音。
曹閣老回頭望去,季晔掀簾而下,目光裡沒有絲毫猶豫。
“你?你想言明什麼?”
楚佑一臉輕蔑的看向季晔,面前之人不過是曹家的庶子,真不知道,楚玙究竟看上了他哪點。
“具體詳情,難道殿下要在此處說?”
季晔淡淡挑眉看向楚佑,“不如殿下還是先行進宮,莫要真的耽誤了壽宴時辰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