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雷點轟鳴,伴着楚雲璃的聲響,轟隆隆的在殿外響起。
楚佑聞言先是一愣,随後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三妹,你可是在說笑嗎?”
莫說楚帝,就連楚玙和皇後等人都對楚雲璃所說持懷疑态度。
即便楚佑對楚雲璃有所厭煩,但楚佑沒有殺害楚雲璃的緣由,歸根結底,還是楚雲璃那日的詢問或許有誤,刺客之話不可全信,更何況,是簽了生死契的死士。
楚帝坐于正上抹了一把胡子,他從前是覺得楚雲璃有些嬌弱,近日剛覺得她辦事妥當了,如今她卻因為一個死士的話輕易懷疑了自己的兄長?
“你可有确切的證言?”
楚帝的态度決定一切,楚雲璃自然是明白他對自己的懷疑,于是讓知影将一則密函小心端了上來,“父皇,這是昨夜全部的證詞。我從這刺客的言語中推斷出了幾處他可能會去的藏身之處,在一則破廟中發現了這個。”
楚帝看了一眼端上來的密函,密函是用蠟紙密封好的模樣,外表一層黃泥土蓋得嚴嚴實實,内裡卻是用上好絹布黏連粘貼,用陳年舊墨書寫上去的痕迹。
楚玙剛準備詢問究竟是什麼,卻發覺遠處的楚佑臉色一變,轉瞬身子癱軟下來,一手扶上了桌角。
“這是……”
随着密函緩緩展開,楚帝的面容先是從驚愕變成了惶恐,又從惶恐變成了不可置信。
“佑兒,你……”
僅三個字,便足以讓楚佑惶恐不已。
“父皇,我……”
然還沒等楚佑開口,楚雲璃卻忽然欺身上前,猛地跪到地上,雙眼一刹那的紅潤了起來。
“父皇恕罪!!雲璃本不想隐瞞的!可是大哥此舉實在是冤枉兒臣了,兒臣從來不知什麼城防圖失竊,前月所殺的官員,兒臣也隻是聽命行事,哪裡知道會是大哥派系之人……”
“你胡說!!”楚佑幾乎爆裂而起,“你所說的話,我一個字也聽不明白!!”
楚佑怔怔的看向楚雲璃,她身子一軟跪在地上,仍舊是那般楚楚可憐的模樣,以為面上挂了幾滴淚,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
“父皇!冤枉!冤枉啊!!”
僅憑楚雲璃的幾句話,憑什麼就能治他的罪?!
他也連忙換了一副嘴臉,撲倒在地,卑躬屈膝的磕起了響頭。
“父皇明察!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什麼城防圖什麼籠絡官員,兒臣才剛剛回到京城多久,哪裡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做這些事?這分明是誣陷!!!”
“誣陷?”
楚帝捏着密函,雙眼眯起滿是威脅。
“那你說說,這死士,究竟是誰的人?”
楚佑擡頭,對上楚帝一雙滿是威嚴的雙眸。
他何曾不記得楚帝這幅神情,早在他上次被貶去邊北時,他便将那副神情在邊北記了多年。
這是……威脅與警告的意思。
楚帝多疑,對于他的親生子女從未完全信任。
将子女當做棋子一般擺布是楚帝向來的愛好,若有朝一日他身死他處,楚佑甚至懷疑,定是因為自己哪裡做的不好惹到楚帝,這才引來了楚帝賜予的殺身之禍。
“是……是……!”
楚佑剛準備開口,身邊的侍衛卻忽然朝他比了比眼色。
是……
那話語如鲠在喉,楚佑看見侍衛的一瞬間慌了神,落在嘴尖的話轉了彎,他神色慌了一刹,很快又閉上了嘴。
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楚佑驚恐錯愕的看向那侍衛,侍衛确認他看見自己後,轉身一晃,又從燈光下消失了蹤影。
原來……如此。
楚佑幾乎後知後覺的明白了,原來今晚宴會的局,不僅僅是針對楚雲璃,也是針對他。
“是、是兒臣的。”
巨雷再次在殿外轟隆響起,楚佑如釋重負的閉眼歎氣,而後,将美酒飲下,朝楚帝磕了個頭。
“可是父皇,我并未想要害死三妹,這是真的!!”
他跪趴着向前邁了一步,狼狽不堪,“我若真的有心陷害三妹,豈會用這般卑劣下作的手段?!父皇,别人不清楚,難道您還不清楚嗎?我數月前才到京城,為何這封密函會不偏不倚的出現在此時,難道父皇您就對此一點也不懷疑嗎?!”
劇烈的呼喊聲幾乎要将殿上的琉璃燈震碎,可最終換來的,卻仍舊是楚帝冷漠的開口——
“來人,将這孽障給我趕出去,拖入宗人府!!”
楚佑面如死灰的瞬間失去了全部力氣,侍衛們聞聲湧入剛準備将人拖走,卻被人擡手阻止了動作。
衆人深吸口氣,楚佑緩緩擡頭。
燈光将楚雲璃的身形照的清晰明了,她堅定的擋在楚佑面前,看向雷霆大怒的楚帝。
“父皇,兒臣其實,還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