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不知該如何應對面前之人，楚雲璃歎了口氣，還是伸手指了指遠處的出口。

“那邊，你向前走就是。”

明桑看了一眼遠處，幾個石筍團聚圍成了一處小景，在出入口最是常見。

“多謝殿下！”

他笑着道謝，剛準備離開，卻被身後的聲音喚住。

“明桑，”楚雲璃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開口問道，“你可有……離開過京城？”

“離開京城？”明桑沉思片刻，“我曾經去過一趟京城郊外，這算嗎？”

楚雲璃看着他的雙眸清澈明亮，明桑沒有撒謊的必要。

她點頭，“那無事了，你走吧。”

前世之事，最近楚雲璃總是斷斷續續的想起。

不知是因為太過勞累，還是因為自己總是控制不住的回想過去，總想着重來一次，彌補過去的遺憾。

可是須知，魂魄可以重生歸來，有些冤孽卻始終無法改變。

例如秦極上位，便是因為曹光犯忌被楚帝當衆砍頭。

再例如楚佑回京不久入宗人府，随後被貶去邊關。

仿佛一切改變了。

又仿佛，這一切都未曾改變過什麼。

楚雲璃記起前世臨死前，曾聽郭六與旁人說過什麼明少傅。

——明少傅年紀輕輕便官至一品，可惜遊曆歸來再回京城後，家族盡滅，連個妻室血親都沒了，怪不得這般殘暴不仁，行事偏激！

——呸！人家也是好命！

——投靠了太子，誰人敢攔他？

如今一想，大約是五年後的事了。

所謂的明少傅究竟是不是明桑？

明家不是在京城好好的，如明太醫那般謹慎之人，也會犯下滔天罪過，遭遇滅族嗎？

望着明桑遠走的身影，楚雲璃不僅打了寒戰。

但願……今生不要有這般多的災禍。

等楚雲璃再回到殿中時，卻見朝露冷着臉正巧端來一杯水。一問才知，原是秦極奉了口谕前來，讓自己去面見楚帝。

“這般深夜，陛下也真是的！”

她氣鼓鼓的站在原地，根本不想進殿去見秦極那張萬年如一的冰山臉，隻敢在殿外跺跺腳。

“你膽子倒不小，還敢非議陛下？”柳葉在一旁伸手戳了戳朝露的腦袋，“快去，别讓秦公公等久了。”

朝露端着茶水上前，剛準備進門，正巧碰見楚雲璃歸來。

“殿下！！”她激動的上前，險些将茶水打翻，“殿下可是見到什麼好玩的了？怎的這般晚才回？”

好玩……

楚雲璃心有餘悸的歎口氣，“你們怎麼都出來了？”

“秦公公來了。”柳葉扭頭示意楚雲璃，“好像說，陛下現在就要見你。”

楚雲璃眼神一暗，早知這般急切，她當真不該深夜出門，撞見太子與皇後，惹了這身麻煩。

“好，我這便去見。”

說罷，她便和朝露一同進了殿。

秦極見人來了，這才緩緩起身，臉色稍有緩和，面上仍舊波瀾不驚着。

楚雲璃吩咐朝露回楚雲台，帶着柳葉，她與秦極深夜前往勤政殿方向走去。

“秦公公可知，父皇找我究竟何事？”

秦極腳步走的輕快，似是有些急迫，“應是……今日壽宴之事。”

侍奉楚帝多年，秦極自诩很會琢磨楚帝的心思。

待進了殿，楚雲璃剛準備開口，楚帝卻眼神犀利的看過來，直接讓她免了行禮。

楚雲璃看着他神色并不平常，知曉他定是要問自己死士之事，于是還是乖巧跪下，坦言相告。

“回禀父皇，昨夜兒臣确實連夜審問了那死士。他臨死前有說過幕後之人的身份，隻是兒臣心中尚有疑問，本準備之後再找大哥對峙，卻不想，大哥竟直接在殿上讓我難堪，所以兒臣才……才會那般……”

說了兩句，楚雲璃恰到好處的眼角沁出一點淚珠，楚楚可憐的擡頭。

“你那般？”楚帝冷笑一聲，“朕看你言之鑿鑿，胸有成竹的模樣，像是早就料到楚佑會由此一番作為啊！”

“父皇！”楚雲璃哀聲上前，“兒臣今日所言也是情急而為之，若兒臣不加以辯證，怕是今夜被拖去宗人府的，肯定是兒臣了！”

“那你且說，你審訊一夜最終得出的結論，究竟是什麼？”

楚帝幹脆不在糾結此事，坐在龍椅上，自上而下的俯視着楚雲璃。

“你可莫要告知我，你什麼也沒詢問出來，卻将人直接殺了。”

楚雲璃心中一緊，她看向楚帝一雙冷峻的眼，知曉他此刻仍舊還是對自己起了殺心。

楚帝：“你且說說，究竟是不是楚佑。”

本以為楚雲璃會點頭，卻見她含淚的目光一晃，緩緩開口。

“父皇，”她輕聲看向楚帝，“幕後之人……并非是大哥，而是七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