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成想鄭容既不要冠世爵位,也不要美人金錢,卻一心為了自家小妹的婚事,公然要向陛下讨要太子妃之位!
這是何其的放肆無禮!
簡直就是對君權的藐視!!
誰人不知,皇後此刻正愁着為太子尋太子妃。
找了數月都不見落定,可見對太子妃的要求極高,對各位世家女子皆是無一相中。
雖然鄭家在京城也是權貴,但是對于太子妃的人選,自然還是要慎之又慎。
且鄭容手握重兵,很難說這其中是否有些攀附之意。
東宮牽連甚廣,若鄭家向太子攀附,恐怕還會生出謀逆的心思。
楚帝聞言笑而不語,他轉頭看向皇後,卻見皇後已然變了臉色,蹙着眉緊盯着鄭容,眸底盡是威脅之意。
楚帝心中清楚,皇後是不會允許鄭容将妹妹嫁入東宮的。
即便是側妃、是侍妾也不行。
他既然開口說要應允,自然是不能直接拒絕的。
楚帝擡手執起面前酒杯一飲而下,擡袖的功夫眼神轉向一側,朝楚雲璃看去。
楚雲璃看着楚帝的一舉一動,見他微搖了搖頭,便知道楚帝心中已然有了拒絕的打算。
他向來不喜自己親來做這個“惡人”,且是在這慶功宴上,更是有損“皇家威嚴”。
“鄭将軍可是在說笑?”
楚雲璃緩緩起身,端着酒杯徑直朝鄭容落座的方位走去。
“傳聞鄭将軍好爽直率,沒成想竟是這般随意大膽,妄圖要給太子哥哥定下婚約,倒是稀奇。”
誰人不知,太子的婚事關乎國運,各位台下蠢蠢欲動的世家不約而同朝鄭容看去。
可不是嗎?
鄭容這厮還真是放肆,以為在邊關赢了勝仗,便可以對太子婚事指手畫腳了?
還真是笑話!
“這位是……哦,三公主、”
鄭容故意裝出一副才剛認出楚雲璃的模樣,“原來是三殿下!許久不見,三殿下風采依舊,能言善辯的本事倒是增長了不少。”
他眉眼上挑,露出幾分輕蔑鄙夷,看向楚雲璃的目光明顯一頓。
雖然這廢公主不知為何又出了冷宮,近來頗得陛下喜愛,但于他而言不過就是後宮女子,終究不成大器,與帝位是無甚關聯的。
他悄然看向台上,卻見楚帝并未表露不忿,而是任由楚雲璃站起發言,可見對楚雲璃的看法很是贊同。
鄭容自然是知道自家小妹尚且入不得皇室的眼,隻是不知為何,就連一向友好的太子都隐隐對他有些溫怒,自他入殿後便一直未曾正眼看向自己。
“将軍興許是醉了。”
楚玙擡手向鄭容敬了一杯,“将軍在邊關卧薪嘗膽,好不容易才得此殊榮班師回朝,本該風風光光,可莫要因為一時貪杯犯了忌諱,犯下錯事。”
楚玙的話語聽上去頗為平靜,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和顔悅色。
但是看向鄭容的眼神裡卻藏着刀刃,讓鄭容隻一眼便心生畏懼。
明明他在前去捉拿季青峰時,楚玙對自己還是頗為贊揚的。
他本以為是楚佑有心與鄭家喜結連理,卻不想幾月不見,楚玙已然變了口風。
他是不喜小妹?
鄭容定定的看着那雙頗為冷漠的臉,心中打鼓一般。
“将軍既然醉了,正巧,我今日特讓下人們備好了醒酒湯,不如将軍細細品嘗一番?”
楚雲璃擡手喚宮人将醒酒湯端入,鄭容看向那杯褐色湯汁,恐怕楚雲璃一早料到他會借着醉酒生事,特意“好心”備下。
“多謝殿下。”
鄭容端起飲下,楚帝不言,太子溫怒,楚雲璃勸告,局勢頗為不定。
看樣子,如此冒進還是不妥。
隻是……
鄭容忽然話鋒一轉,“三殿下辦事如此細心周到,怎會在之前徹查譚氏一事上出了纰漏?”
他踱步來到楚雲璃面前,眼神犀利,“我在邊關也聽聞此事了,按理說那京城譚氏并不聰慧,殿下将其三子殺害,怎的偏偏将那譚朔放去江南,實在令我琢磨不透!”
貪污案牽連甚廣,如今久久未能結案,一直也是楚帝的心病。
楚帝不由得将目光移向楚雲璃,卻見她仍舊站得筆直。
“譚朔出逃,必然是事先預謀,且有人接應。”
她靜靜的看向鄭容,沒成想他竟在大殿上忽然提起此事,看起來對她在京城内的動向也是頗為了解。
“将軍久在邊關,竟是對京城之事也同樣耳聰目明。
譚朔一事我曾向父皇将來龍去脈言明清楚,如今雖然久未結案,但是好在譚朔的下落已經有了蹤迹。
相信不日曹公子前去,必能将事情經過查個水落石出。”
話音落,她轉頭看向季晔,與他四目相對。
“對了,将軍還不曾見過這位曹诘曹公子吧?
他乃是近日新封的遣使,專門負責去江南追查譚朔一案。
将軍即便不信我,也應該相信父皇。父皇既然将如此大事交給了曹诘來辦,想必是十分信賴曹诘的能力的。”
“曹诘?”
鄭容将目光瞥向角落一旁,卻見季晔起身微微俯首,向鄭容輕笑行禮。
“見過将軍。”
季晔知道鄭容必然會看向自己,但沒想到大殿之上,楚雲璃竟是直接以此事為由,将話題轉向自己。
卻見鄭容一臉疑惑,随後輕笑一聲,“曹公子我自然是知曉的。”
他遠遠的朝季晔端起酒杯,深深一笑。
“久聞曹閣老之侄智勇無雙,我豈會不知?”